“潘檢也沒說讓你親自跟來。”路初陽渾身上下不舒坦,他歪頭靠在白韶肩上,“我哥就跟個老母雞似的。”
“你小子欠揍是吧。”路觀泰橫他一眼。
“哼。”路初陽翻個身,抱住醫生的胳膊。
兩個半小時的航班降落贛州黃金機場,幾乎沒坐過經濟艙的路觀泰臉色漆黑,悶悶不樂。路初陽看不下去,說:“下飛機你去住你的五星級酒店,我和的的有事給你打電話。”
“算你有良心。”路觀泰說。
“嬌氣寶寶。”路初陽日常一嗆,路觀泰沒搭理他。
白韶說:“咱們回程買頭等艙。”
“行,我哥請客,他有白金卡。”路初陽說,他才不會讓醫生花冤枉錢。
飛機停穩,接駁廊橋。旅客們紛紛站起身拿行李離開機艙,白韶和路初陽,以及生悶氣的路觀泰一同下飛機。
於都縣位於贛州東北方向,白韶和路初陽一出機場,就叫了輛出租直奔於都縣城。終於甩掉電燈泡,路初陽身心舒暢,坐在車上伸了個巨大的懶腰,攤在白韶肩頭,說:“我哥去住他的豪華大酒店了。”
“我們當初應該定頭等艙,這一路委屈路董了。”白韶說。
“訂機票的時候誰知道他要跟著。”路初陽說,他伸伸胳膊蹬蹬腿,轉頭親白韶一口,“我又沒錢,沒坐火車過來不錯了。”
白韶被他黏得沒法,推開路初陽的臉,嗔怪道:“別鬧。”
“嗚嗚。”路初陽熟練地拿出假哭武器,“你嫌棄我。”
估計是司機覺得尷尬,出租車跑得飛快,窗外行道樹連成一條線,白韶看著熟悉的景物陷入回憶。十八歲那年拿到首醫大的錄取通知書,他是全村的驕傲,欺負過他的孩子、瞧不起他的孩子,在那一刻都化為不起眼的背景布。他坐著咣當咣當的綠皮火車,滿懷期待地趕往北京城。
“有的人,一輩子沒去過北京。”白韶說,“我以為我會取得非凡的成績,讓我的親人挺直腰杆做人。”
“最終,我也不過是在北京生活的普通人。”白韶說,他握緊路初陽的手,“現在我覺得,成為普通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路初陽小心翼翼地觀察白韶的表情,對方清俊斯文的眉眼少了幾分疏離淡漠,增添些許溫柔明朗,他松了口氣,說:“所謂非凡人,一樣有煩惱。”
“你們是從北京來的啊?”司機師傅問。
“一半一半。”路初陽大大方方地說,“我是北京人,我愛人回老家探親。”
一句話把司機師傅堵得直瞪眼,沉默半晌,師傅問:“你們這樣,家裡能同意嗎?”
“我們是回去通知家裡,不是提交申請。”路初陽說,“不同意?不同意就都別吃飯了。”
白韶笑起來,抬手扶一下鏡框,柔聲道:“出不了人命。”
看這架勢,怎麽都不像和平解決矛盾的意思,司機師傅加快速度,滿腦子想著趕緊把這倆瘟神送到目的地。
“晚上逛一逛夜市,明天見到姐姐們,一起去村裡。”白韶說,“江西米粉有名,我帶你去小時候最愛吃的店去嘗嘗。”
“這麽多年過去了,還能找到店面嗎?”路初陽問。
“應該能吧……”白韶不確定地說,“找找唄。”
出租車停在酒店門口,白韶和路初陽拖著箱子去前台開房間。路初陽特意訂了個大床房,白韶縱容愛人的小心機,拿起房卡跟著路初陽進入電梯。
“我這兩天看了教學片哦。”路初陽說。
“嗯?”白韶看向扭扭捏捏的路初陽,“什麽教學片?”
“就是,哎呀,就是,”路初陽比比劃劃,從鼻腔裡哼出兩個音節,“毛片。”
“哦,插入式性行為。”白韶用詞非常嚴謹,將醞釀中的曖昧氣息破壞得一乾二淨,“同性之間的插入式性行為對承受方的身體負荷較大,建議不要經常實施,親吻和撫摸同樣能夠達到傳遞愛意的目的。”
“……”路初陽死魚眼瞪著白韶,“這時候就不用這麽嚴謹了吧。”
白韶以為路初陽沒聽懂,電梯門打開,他拖著箱子走出轎廂,邊走邊科普:“因為括約肌的彈性不夠大,所以如果經常被撐開,很難恢復原狀。我在肛腸科實習的時候,見過無數位因短期尋歡作樂導致肛裂肛瘺,甚至直腸癌的病人……”
“停停停。”路初陽舉起雙手投降,“我服了。”
白韶刷卡踏進房間,將卡片插進通電盒,說:“我們可以約定一個周期,比如六個月一次。”
“我便秘都比這個周期勤快!”路初陽跳腳。
“那等會兒下樓買點開塞露備著。”白韶說。
“我不是說我便秘的事情。”路初陽捂住臉,坐在床邊,氣惱半天緩過勁兒來,一抬頭,白韶正衝他笑,“你笑什麽啊!”
“真好騙。”白韶揉揉路初陽的發頂,他蹲在路初陽面前,雙臂疊放在路大導演的膝蓋上,“你看了毛片,然後呢?”
“看起來很疼,也很爽的樣子。”路初陽說,“我不會,你教我嗎?”
“我是醫生。”白韶說,“保證把你伺候得很舒服。”他親一下路初陽,“走,我們去逛夜市。”
路初陽發覺自己的行為越來越像小朋友,無論做了什麽事都想和白韶分享,這是他以往親密關系中從未有過的感受,他不需要一味地付出,並能得到同等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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