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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洄羽在椒房殿裡度過了數不清不知道多少個日夜,時紓再也沒有出現。
當年本該種進時紓體.內的毒蠱慢慢地侵蝕著洛洄羽的五髒六腑,直到有一天,他猛然吐出一口黑血來,洛洄羽知道,他的時辰到了。
洛洄羽叫來宮人,把一朵芍藥花放進對方的手裡,輕聲道:“把這個交給你們陛下,他會見我的。”
不多時,洛洄羽被帶到了空曠的大殿上。
時紓撐著頭坐在王座上,他似乎已經等了洛洄羽很久,看見人走進來,眼前一亮。
洛洄羽今天穿了他們初夜時的紅紗,腰間是大片大片盛開的芍藥花刺青。
時紓的目光像是黏在了洛洄羽的身上,他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都已經這麽久沒見了,眼前的這個人還是該死的讓他無法自拔。
過了一會兒,時紓強壓著紛亂的心緒,啞著嗓子開口:“怎麽?終於耐不住寂寞,想要出來了?”
洛洄羽輕輕搖了搖頭,仰起頭望向階上的時紓,淺淡地笑了笑:“時紓,我就要去遠行了。”
時紓皺起眉:“什麽?”
洛洄羽撩開衣袖,露出了左臂。當年他把毒蠱種在了這裡,現在已經潰爛發黑了。
時紓瞪大了眼睛:“你,你給自己下蠱?”
洛洄羽沒有多作解釋,只是說:“你可知我的名字是什麽意思?落在水中逆流而上的羽毛,終究是要漂走的,什麽也不會留下。”說到這兒,洛洄羽向前兩步,定定地望著時紓:“在我的母國,妻子如果要去遠行,會在臨別前跳一支舞贈予他們的夫君。”
聽到最後一個詞,時紓猛得瞪大了眼睛。
洛洄羽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平緩道:“你曾說過,我是你妻。我這一生,不曾有過其他夫君。”
時紓死死地盯著洛洄羽姣好的臉龐,雙目通紅,輕輕地顫抖起來。
洛洄羽說著,竟從腰間抽.出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匕首,望著時紓,綻出一個從未有過的明豔笑容:“如果夫君沒有異議,我便開始了。”
洛洄羽跳的舞不同以往的任何一支舞,以往的舞總是帶著引誘,帶著討好,極盡嫵媚豔麗,可是這支匕首舞充滿了力量,他不再向看客展示自己身體的美好誘人,反倒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好像在向眼前人侃侃而談,流暢又自然地講述著自己的一生。
洛洄羽將匕首繞至自己的腰後,一個輕盈的轉身,他已經來到了時紓的王座前。
兩旁的侍衛早已被時紓屏退,他望著著洛洄羽明晃晃舞動的刀刃,竟慢慢地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
洛洄羽仍在跳著,可是淚水在不知不覺間早已將他的視線盡數遮擋,他高高的舉起那把匕首,在一片淚光中,洛洄羽看見時紓用那一雙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他,那雙眼睛洛洄羽曾經描摹了千萬次,現如今裡面多了許多恨意,許多傷心和無奈,可是那份無法割舍的愛意卻永恆地印於其中,就像他們過往的每一次對視那樣,讓人沒法移開目光。
望著緩緩落下的刀尖,時紓輕輕張口,向洛洄羽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洛洄羽怔愣一瞬,手中的匕首隨著慣性迅疾地落下,緊接著鏡頭一黑,畫面在這裡戛然而止。
《羅襪生塵》,全劇終。
程嘉言給的劇本只寫到時紓向洛洄羽說了三個字,卻沒說是哪三個字,接下來直到結尾的鏡頭,都要兩位主演自行發揮。
電影在匕首落下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留給觀眾無限的想象空間,每個人心目中的結局都是不同的,每個人心中的結局,或許都是洛洄羽和時紓真正的結局。
吳導和程嘉言盯著監視器,饒有興味地觀摩著江舒和程樾演繹的這一版結局。
江舒把匕首刺向了自己的頸間。
程樾伸手去奪他的匕首,想要扎進自己的心臟。
他說的三個字是,帶我走。
鏡頭已經停止了拍攝,可是這兩人卻滾作一團,不顧一切地搶奪著匕首。
最後匕首“啪”地一聲脫手掉落,誰也沒能搶到,兩人精疲力盡地坐在地上,程樾按著江舒的腦袋把人死死地按在懷裡,眼淚順著下頜流下來,他顫著嗓子一聲又一聲地叫著他小羽。
江舒整個人還處於一種怔愣的狀態,他在程樾的懷裡僵直了許久,忽然暴起把程樾推翻在地,騎在他身上,拽著程樾的衣領狠狠地吻了上去。
兩人吻得渾然忘我,好像就算天崩地裂也與他們無關,眼淚順著脖子流進了領子裡,嘴唇也被咬得一片狼藉,頗有些慘烈。
江舒一邊哀哀切切地喚著“子心哥哥”,手熟門熟路就順著要辦事的地方去了,吳坤一看兩人要當眾演限制級,趕緊讓助理抱著捧花推著蛋糕走進門來,大家一邊鼓掌一邊喊“殺青快樂”。
程樾和江舒這才如夢方醒,懷裡被塞了兩束盛開的捧花,導演把他們拉過來站在中間,攝像按下快門,拍下了兩人還掛著淚痕的第一張合照。
第58章 暗流湧動
江舒和程樾最後沒有卸妝, 直接穿著戲服回了酒店。
他們之前說好了, 要把衣服買下來,以戲裡的扮相做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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