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樾用指尖輕輕點了點臉頰上濡濕的觸感,難得臉上泛起了紅。
最後還是程樾把江舒從酒吧裡背了出來。
兩人都身量修長,在公共場合極其扎眼,程樾幫江舒把帽子和口罩裹得嚴嚴實實,又給對方戴上羽絨服的兜帽,這才放心下來。
出了酒吧,江舒死活不肯坐車。
這人喝醉之後像個鬧騰的小孩兒,難伺候得很,他伏在程樾的背上,抬手亂揉著對方的頭髮,嘴裡嚷道:“不坐車,你比較快,你背我回去。駕!哈哈哈……”
程樾兩隻手都托著江舒的腿彎,騰不開手去理髮型,他偏了偏頭躲過江舒作亂的手,有些好笑道:“我真的不快。你要是不信,以後試了就知道了。”
江舒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什麽,繼續鬧騰:“去我家吧,我家離這裡很近的!”
他報了一串地址,程樾一聽,真還挺近,走兩條街就到。
折騰到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京城的冬夜刺骨得冷,不一會兒還飄起了雪花。
兩人凍得鼻尖通紅,江舒用一種勒死人的力道緊緊摟著程樾的脖子汲取溫暖,在他耳邊呼氣,小聲問他耳朵冷不冷。
江舒問完,篤定程樾的耳朵就是很冷的,把人家的帽子摘了,扔到路邊,然後抬起自己冰涼的手,捂住了對方的耳朵。
程樾:……
江舒一邊焐,一邊熱心地問程樾:“暖和點了嗎?”
程樾應道:“暖和,太暖和了,你把手伸進我的衣領裡,給我焐焐脖子。”
江舒欣然答應。
程樾被他那雙冰塊一樣的手凍得一哆嗦,轉頭對江舒說:“我為你快一次。抱緊了。”
江舒疑問地看了他一眼。
在下一秒,他猛得後仰了一下,緊接著像一隻離弦的箭一般,被程樾背著衝了出去。
程樾憑借優秀的體力和技術,背著江舒一路跑衝刺回了公寓,凌晨三點半的街道上回蕩著江舒迷醉的笑聲。
等好不容易進了門,這個難伺候的寶貝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
程樾把他抱到床上,江舒的手勾了床頭櫃上的相框一下,玻璃相框整個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裡面的相片也掉了出來。
那是一張風景畫,程樾原本也沒在意,可是當他把照片撿起來的時候,他注意到相框底部和照片之間有個夾層,裡面還有一張小小的相紙。
程樾把相紙拿來,看清相紙上的圖像後,猛得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有三個人,江舒穿著水袖舞服站在最中間,正朝鏡頭露出一個明朗無拘的笑,他的右邊站著寧宵,寧宵還是那副高冷模樣,只是唇角微揚,眼裡流露出淺淡笑意,而江舒左邊的那個人穿著和江舒相似的舞服,他攬著江舒的肩膀,兩人的狀態極其親密。但那個人的臉被小刀整個摳掉了,隻留下一個空洞。
這張照片看起來很詭異,程樾把照片翻過來,看見背面寫著一行字:
瞿影、江舒、寧宵友誼地久天長
每個名字都是用不同的筆跡寫的,應該是三人分別簽了名,簽的地方也分別對應了正面照片中人的位置。
程樾盯著字跡看了許久,把破碎的相框打掃乾淨,沉默著將相片收進了抽屜。
他輕手輕腳地來到陽台,給集團裡的熟人打了電話:“幫我查個人。瞿影,雙目瞿,影子的影,應該是吳市人,以前在蘭海劇院跳過舞。我要關於他的一切信息,越快越好。”
……
意識浮浮沉沉之間,江舒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他回到了八年前,那天是他的十七歲生日,整個劇院的人都來給他慶生。
吵鬧之後,大家紛紛離開,舞蹈房裡只剩下三個人,他,寧宵,還有……
還有瞿影。
江舒轉過頭,看見瞿影端著一個插了蠟燭的小蛋糕,走進門來。
時隔這麽多年,江舒第一回 在夢裡清晰地看見瞿影的面容。
瞿影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難以接近。他的身形高挑瘦削,神情總透著一股似有似無的陰鬱,冷豔的五官中一雙深邃的眼睛最為奪目,這雙眼睛瞳色雖然很淡,目光卻很沉,眼底時常藏著一汪深潭,讓人捉摸不透。
這時候,江舒聽見自己歡快地喊了一聲:“影哥。”
瞿影把蛋糕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抬手揉了江舒頭髮一把,玩笑道:“怎麽不叫哥哥?”
江舒笑起來:“我什麽時候叫過你哥哥?我都叫你影哥。是吧,寧宵?”
寧宵正在用打火機給蠟燭點火,聞言淡淡一笑,眼底微微流露出苦澀:“你們之間的事,我不知道啊。”
瞿影的目光像是一張網,細細密密地向江舒籠下來:“那要不現在改口?我大你兩歲呢。今天你生日,不滿足我個願望?”
幾人平時插科打諢慣了,江舒也沒多在意:“好吧,那就——”江舒盯著瞿影,狡黠地彎起眼睛:“哥、哥,我的生日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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