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宸抬起頭看他時,他又是那個不近人情滿臉凶煞的陳家長子了。
陳宴冷笑著奪過陳宸手裡的照片:“什麽照片?”說著。故意將照片平攤在陳宸面前,好讓他更加清楚的看清照片上的內容。
而陳宸,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般,慌張、害怕、求饒……
通通都沒有。
他仿佛欣賞頂級藝術品一般,在聽見陳宴的質問後,認真又仔細的看起了照片裡的內容。
陳宴看著他,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無法抑製的顫抖起來。
他本想通過這種方式羞辱陳宸,讓這小綠茶無地自容慌了陣腳,繼而聽從他的指揮,聽任他的擺布。
可陳宸的表現實在是過於平靜了。
難道,在這綠茶看來,這並不是一件多麽難堪的事,甚至已經偷偷嘲笑起自己的古板與小題大做了?
陳宴的肩膀緊繃,臉上因為憤怒而漲成了紫紅色。
可罪魁禍首依舊在用世上最天真最無邪的表情,認真的觀賞陳宴的“傑作”。
陳宴的身體顫抖起來。
我古板?我小題大做?
分明是這綠茶不知廉恥!
“嘶啦”一聲,脆弱的紙片被無情撕碎,可即使這樣,凶手依舊沒有解氣。泄憤一般將撕成兩半的照片團成一團廢紙,仿佛丟棄什麽惡心的垃圾一樣,快速又用力的丟進了垃圾桶。
“看夠了嗎?”沒了照片的阻隔,陳宴可以毫無阻擋的看到陳宸那張不諳世事又作惡多端的臉。
而失去觀賞對象的陳宸也不得不抬起眼,單純又無辜的看向這個易怒又善變的兄長。
“看夠了沒有!”越是直觀的看到這張滿是無辜的面龐,陳宴心底的憤怒越是燃燒的更盛。牙齒碰在一起,發出忍無可忍的咯吱聲。
陳宸卻只是淡淡垂下眼眸,輕聲道:“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陳宴咬著牙冷笑,“你自己做的事現在跟我說你不明白?”
“我只是和戀人做了戀人之間的事而已。”陳宸依舊垂著頭,聲音輕得幾乎快要聽不清。
“戀人?”陳宴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你承認了你們是戀人?”
陳宸終於抬起頭,水汪汪的眸子平靜又直白的看向陳宴的眼睛。
陳宴的眼神忽閃了一瞬,又極快恢復如初。
“那麽,你可知道,父親最痛恨的便是同性戀!”
陳宴終於說出了那句話。
可他卻沒有感受到預想中的大快人心。
反而像是背上了一塊兒千斤重的石頭。
——那又怎樣。
他們最偏愛陳宸了。
說不定連最痛恨的角色,當安置到陳宸身上時,也可以為之改變。
一陣寒意湧上脊背。這分明才是父母最可能有的反應!
可沒等他後悔,一雙白皙細嫩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是那樣用力,甚至可以看清手背上的青筋。
“他、他們知道了……”問出這句話的人或是因為緊張,或是因為害怕,已經不可抑製的渾身顫抖起來。
陳宴看著,莫名得到了勇氣。
這種事情,本來就沒必要讓他們知道。
他只是要陳宸乖乖滾出這個家而已,根本不需要征得父母的意見。
再次高傲的昂起頭,陳宴冷淡又漠然的哼出一個“哼”字。
“他們真的知道了?”陳宸便如同被抓住後頸的小奶貓兒,叫聲無助又淒涼。
“目前還不知道。”陳宴故意加重了“目前”兩個字,覷著眼睛看陳宸的接下來的表現。
果然,陳宸猶如松了口氣般,抓著他衣袖的雙手也緩緩松開了。
陳宴拂了拂衣袖,仿佛是在嫌棄,又仿佛單純只是不耐煩了而已。
陳宸卻因為他這個簡單的動作肩膀顫了一顫,腦袋也垂了下去。
“怎麽,知道怕了?”陳宴得意又痛快的問道。
陳宸的腦袋垂得更低,恍若一隻逃避現實的鵪鶉。
“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才不是那種會告狀的人。”說到告狀,陳宴驀然想起小的時候,陳宸在自己這裡受了委屈時,似乎也從不會在父母面前告狀。
但是他會用另一種方式讓父母知道。
比方說在母親面前學著陳宴的樣子,將陳宴對待自己的方式原封不動的演示在父親身上。當母親製止他並告知他這樣做是不對的時,陳宸便順理成章的供出“幕後真凶”:可是哥哥就是這樣做的呀。
如此一來,便再也用不著陳宸出手了。父親會用最有效最簡單的手段讓陳宴永遠記住:不要試圖背著他們欺負弟弟。
事實上此類經歷陳宴確實有過且只有過一次。因為陳宸實在是太敏銳又太心機了。
所以即使到如今陳宴依舊想不通,那麽小的孩子為何會那麽心機,又那麽陰險。
想到這兒,陳宴警覺起來,用鋒利的眼睛將面前的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當心,千萬不能再上他的當。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陳宴跟自己說。
“我不在乎你喜歡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甚至是不是人,但是為了父母,我勸你在做出這種事情後最好有點兒自知之明,盡早滾出這個家。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陳宴屏著一口氣說完,便抱著手臂看陳宸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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