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希徹徹底底的走了,再也...再也不會再回來了....
他沒有哥哥了,再也沒有了.....
眼眶承不住的熱淚不過流到臉頰就已冰涼,神情卻是麻木,又在幾秒之後,瘋狂的撐起欄杆,彎腰到海水裡查看,甚至要用手去夠。
鶴禪渡用盡全身的力氣抱著關醒的腰,他貼著關醒的背,真切的感受到那顫抖的薄薄的皮肉之下,如同剖心掏肺的不舍,哀毀骨立的痛苦。
.......
像是做了一場很久很久的噩夢,關醒坐在客車上,看著窗外淅瀝的雨,自從海邊回來,他的頭就昏昏沉沉,眼前也如迷霧一般混沌,像是被倒蔥載扔進了水裡,耳道鼻孔裡都是咕嚕的濕意鶴閉塞感。
身上被蓋了件外套,是鶴禪渡的,他手裡拿著剛剛灌好的熱水,貼在關醒的側臉上。
“睡一會兒吧,下午就到了。”
眼前的手腕上是紅紅的一大片,與衣物下的皮膚相對比顯得觸目驚心,B縣近海,紫外線強,不過短短一天,鶴禪讀就曬傷了。
關醒垂眸看了許久,他沒有伸手去碰,知道很疼,只是輕輕拽了拽鶴禪渡的衣服:“對不起,”他聲音很低的道歉:“讓你受了好多苦,不該這樣子的。”
“真沒事”鶴禪渡將袖子放下來,“沒什麽感覺,更何況我皮膚一直都白的讓我困擾,這一次能曬黑曬糙點我求之不得。”
關醒猛地抬頭,用黑黢黢的眼珠子看著鶴禪渡,搖搖頭,很固執一樣:“不行的,下車就去醫院,要開藥的,你哪裡都嬌貴,這麽疼你受不了的。”
他是見識過鶴禪渡又多難養活的,一點點不舒服都不行,而且他也是愛美的,他那麽喜歡穿小裙子,喜歡在穿小裙子的時候畫自己,要是皮膚上留疤了,他一定不開心。
“那你閉眼睛休息一會兒好不好?”鶴禪渡把關醒身上蓋著的衣服壓了壓,同他細聲細氣的打商量:“你睡一覺起來,我就跟你去醫院。”
關醒睡眠狀態很不好,這幾天鶴禪渡偶爾半夜醒來,都能看見對方側躺著看著窗外,伸手去抓外面的月亮,自己也隻好一次次握著他的手收回來,抱著他,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希望他能得一夜安眠。
關醒聽話的閉上了爬滿紅血絲的眼睛,靠在窗戶上,等到車輛啟動的時候,又任由鶴禪渡將自己的頭重新挪到了他的肩上,許是鶴禪渡身上的淡香既又安全感又催眠,又或是在一片嘈雜中,那在自己耳畔輕輕呢喃的不知名歌聲讓人安心,關醒終於掉進了夢魘之中。
夢裡周圍全是水,他的身體沉重而寂靜,像是被丟棄在深海裡的永遠也打不開的棺材,只能任由著自己越沉越深,在一片零星的氣泡聲中像永無止境的海底深淵中墜落。
像是被鬼壓床一般,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夢境之中,卻使盡全身力氣也無法掙脫,窒息而恐懼,直到一聲尖利的嬰兒哭聲猛地刺向他,他才得以從這越收越緊的蒙頭布袋中撕開口子。
關醒猛地睜開眼睛,看著對面座位上的一對夫妻正在有說有笑的看手機,對著屏幕不是指指點點,笑得大聲,關醒才漸漸平息了凌亂的呼吸,感覺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
頭頂沉沉的,又呼吸拍打在自己額角的發上,關醒數了數,三秒鍾一下,是鶴禪渡睡著了。
關醒更不能亂動了,他支撐著腦袋,小心翼翼的抓著身上蓋著的外套,給鶴禪渡蓋上,一路上,他盡量保持平穩,但走的是低速,車遇到坑窪的地方總會顛簸,於是在下一次顛簸來臨之前,關醒將收艱難的從鶴禪渡的後頸伸過去,將對方攬的更緊些。
感受到了關醒的動作,鶴禪渡卻沒醒,只是蹭了蹭臉,下意識的重新找了個更舒服的地方,他將臉埋在了關醒的頸窩處,滿足的深吸一口氣,睡得更熟了。
直到車開進了市區,鶴禪渡才從關醒的肩膀 上醒來,揉了揉眼睛,他透過關醒的側臉去看外面的場景,聲音也是剛剛醒來的黏黏糊糊:“珠珠,我睡著了.....我們到了?”
關醒不動聲色的活動活動肩膀,看了眼手機裡的高德地圖,就朝司機喊了聲在中心醫院停一下。像這樣的城際客車又叫招手停,方便就方便在可以隨上隨下。
等車停在了中心醫院門口,關醒拽著鶴禪渡下了車,要去大廳掛號。
鶴禪渡拖拖拉拉的顧左右而言他:“啊,珠珠,你看那個棉花糖好大啊,我買給你吃好不好?”
“......”
“珠珠,哪裡又好多泡泡啊,咱們去買吹泡泡機玩好不好?”
“......”
關醒根本不搭理他,緊緊抓著他想要掙脫的手,衝破走廊裡小孩子們的哭鬧聲,腳下生風的來到了皮膚課,然後按著他坐下來,讓醫生給開藥,隨後又拿著開好的藥,找了個僻靜處,給鶴禪渡上藥。
曬傷的痛他是經歷過的,是一種火辣辣的蟄人的痛,即使不觸碰患處,哪裡的皮膚也像是被火灼一般,而且好的很慢,過程中原本燒傷的紅色還會暗沉變成褐色。
關醒用酒精濕巾擦乾淨手,按照著醫囑,用棉簽沾了藥,給他輕輕的點。
他緊緊拉著鶴禪渡的手,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棉簽點一下,他的手就縮一下,關醒悄悄去覷,發現鶴禪渡緊蹙著眉頭,唇緊抿著,咬牙極其不忍的看著自己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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