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醒錯愕,好久才找回聲音:“怎麽...怎麽突然想要搬家了?”
鶴禪渡低頭幫關醒把文具收到文具盒裡:“之前住的太遠了”,他皺著眉頭,語氣嫌棄:“幹什麽都不方便,下山就要十分鍾,浪費太多時間。”
然後把收拾好的筆袋獻寶一樣捧到關醒面前:“現在好了,住的近了,我就有更多時間學習了,不會題還能去找你問,真好!”
......
真!不!好!關醒內心無能狂吼,他什麽意思?還來問自己題?明眼人都知道他的腦子比自己好吧,他不會真的像張雲情說的那樣,是在追他吧?別了吧!自己扛不住啊,萬一真的沒把持住,張雲情不得把他撕了啊!
或許是關醒長久的沉默和眼神中的驚恐讓鶴禪渡起了疑,他太會聞味找食,彎下身子,去找關醒下意識藏起來的臉和眼睛:“關醒,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關醒強笑著打哈哈,將臉躲遠了:“沒有啊,你感覺錯了吧。”
鶴禪渡根本不信,眼眸漸沉,紅唇微抿,臉一點點湊近他。
看著那兩顆照的自己無處遁形的琉璃瞳仁,嗅著鼻端越來越清新的氣息,關醒撐著後桌的手臂開始顫抖,已經躲無可躲,他只能緊張的看著對方,眼睛不自然的眨著。
不等他張口糊弄,耳朵忽然一痛,是被鶴禪渡揪住了,接著耳垂就遭了殃,被對方不輕不重的碾捏著,又麻又癢,摩擦帶來的熱度燒的他整張臉都發紅,他想躲又躲不成,對方不松手,一動耳朵就扯著痛。
“鶴...鶴禪渡.....”他像被揪住耳朵的兔子,怕痛,隻好可憐兮兮的用手去拉鶴禪渡的手。
鶴禪渡面目沉沉,不僅不不撒手,還臉湊的更近了,側頭對著關醒的耳眼說話,灌著冷氣,一字一句:“不管是誰給你說了什麽,你要是因為這個不理我了,關醒,我就把你這好賴不分、什麽都聽的耳朵咬下來涼拌...你試試....”
關醒不想逝世,他看著對方漸漸移開的唇,從即將關閉的唇中窺見了森冷寒光,他是見識過它們的厲害,咬下去又癢又痛還會留印子,無比恐怖,他知道對方不會真把自己的耳朵涼拌,但他不想被要的滿耳朵都是青紫牙印。
“好了”,看見關醒聽進去了,鶴禪渡最後再輕輕揉了揉了耳垂放下了手,勾起和善燦爛的笑,很滿意的樣子:“一起回家吧!”
......
鶴禪渡把關醒送到小區門口還不停,還要送到樓下面,關醒連忙製止:“你該不會還要把我送到家門口吧?”
對方一聲不吭,一臉無辜的樣子讓關醒覺得他就是這麽打算的。
“不用了,你快點回家吧,我也回去了.....沒事的,真的沒事的”,關醒朝鶴禪渡安慰一笑,他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珠珠,要記得給我打電話。”像是害怕關醒拒絕,他垂下眼簾,眸子中帶著點不甘心的祈求,急切的補充:“或者發微信也行,不麻煩的,睡覺前就可以了,一句晚安就可以了,好嗎?”
他總是這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人前叫他關醒,卻在人後隻叫他珠珠,吐字的時候就像是吐出了兩個瑩潤的珍珠,清脆的墜下來,卻又被他接在手心裡,發出柔軟的聲響。
很好聽,好聽到他說什麽,都讓人不自覺的想要答應。
關醒難以免俗,難以堅持太久,被蠱惑著點了點頭。
*
關醒沒在家門口猶豫,已經可以預想到裡面等待他的會是什麽,他打開家門,換好了鞋子,轉過玄關,看見了一覽無余的客廳,還有坐在不同地方的兩人。
氣氛凝滯,物品雜亂,不難看出在此之前發生過什麽。
關醒當沒看見了,轉頭往自己臥室走,卻被叫住了,是許久未在家裡見過的關銘華。
“兒子.....你..... 爸爸回來了....”
關醒聞言腳步一頓,緩緩轉身去看,看見了從凳子上站起來的關銘華,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幾步,強笑著同關醒說話,面色卻青白難看,他本來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看著關醒冷漠的臉,更無措卡殼。
“關銘華,你叫關醒幹什麽?怎麽?還要扮演好爸爸的角色,你還嫌把關醒惡心的不夠是吧?!”剛剛經歷過一場大吵,都兩敗俱傷,盛新雪仗著還有余力,鄙夷譏諷,絕不肯落下風。
關銘華沒空去理她,他已經早早就從盛新雪那通言辭激烈、深惡痛絕的電話中的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開始是不肯信的,可關醒電話不接、微信不回,讓他終於明白沒人騙他,自己的親生兒子是真的親眼目睹了自己出軌的過程。
除了為人父的臉皮被撕扯棄在地上,任人踩踏唾棄的羞恥以外,還有為人父對不起骨肉的滿心愧疚、不知如何是好的手足無措。
他被這種鋪天蓋地湧來的羞愧、難過以及恐懼淹沒,喪失了一個38歲成年男人應該有得擔當,竟然不恥的躲避了幾天,直到今天才又勇氣回到這個拜他所賜已經滿是裂痕的家裡。
“是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這個家....”關銘華不自覺地佝僂的著腰,臉上已不見曾經的意氣風發,不過短短幾天,鬢邊已生出斑白,他語氣祈求、眼神殷切,一臉的悔悟至極。
關醒沉默不語,他看著坐在不同地方,距離恨不得八仗遠的對方,不似往日裡合家出去吃飯的體面、和諧,如今一切假面被撕下來,這個家的腐臭、糜爛終於原原本本、徹徹底底的擺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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