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
珠珠....
珠珠還在裡面....
等到再睜眼時,他的眼裡只剩下一片被大火燃盡的黢黑荒涼。
鶴禪渡什麽都不想了,垂著脖頸,剛剛那些情緒的暴動仿佛只是幻覺。
他聲音很低,低聲下氣、低三下四的低:“阿姨,你有氣,就衝我發泄。”
他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那種神情,它不該出現在這麽張揚恣睢的臉上,一點都不適配,可他偏偏就這麽看著盛新雪。
“我你隨便打,怎麽處置都行,但請不要打關醒、也別刺激他,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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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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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醒再一次被盛新雪下了藥,他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全身只有手還有點力氣,所以只能死死抓著沙發布,指節崩的極緊,泛著青白。
可他依舊無法躲避電視機裡傳出來的那些痛苦的、激動的、煎熬的□□聲,那些聲音粘膩肮髒,它們像蛆蟲般卷曲纏繞著,從屏幕裡翻騰出來,一點點爬向關醒。
它們要淹沒他,將他作為最優質的培養皿。
關醒緊繃的太陽穴上附滿了汗珠,神情極為痛苦,唇被他咬的破碎,他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回憶盛新雪為什麽又要這樣折磨他,想了很久才想起來。
哦,是他發現鶴禪渡來找他了。
他這幾日總是混混沉沉,一睡就睡好久,五感變得遲鈍,直到剛剛路過玄關時,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那味道恍惚的像是一陣即將湮滅的飄煙,在這壓抑的空氣中,被稀釋的只剩下了一點,可鼻尖只是微動,神經就瞬間喜悅的跳躍,將捕捉到的信息閃電般送到大腦。
緊接著,整俱行屍走肉的身體都活了過來,他急促的呼吸,甚至張開了嘴巴去吞噬。
這是鶴禪渡的味道,他來找他了。
他肯定來找自己了。
於是關醒去問盛新雪,問她是不是鶴禪渡來了,但回應他的,是盛新雪的一巴掌。
盛新雪不信鬼神,某一瞬間,卻真的以為兩人之間有心靈感應,這種感覺讓她更加恐懼與憤怒。
她意識到自己的治療力度還不夠,她再一次給關醒的飯菜裡放了藥,然後打開了一個錄像帶。
關醒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濕淋淋的躺在沙發上,原本緊握的手無力攤開,身體微弱的起伏著,半闔的眼睛裡沒了一點神采,只剩下不停屏幕裡不停轉換的光。
心口忽然很悶,心跳一點點加快,拚命在胸腔裡蹦跳著,每一個跳動沉重又慌亂,他開始覺得氣短、呼吸苦難,每一次短促吸氣都要耗盡他全身的力氣,後腦跟著抽痛,不過須臾,關醒連眼前的光也看不清楚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會這樣,只是覺得好累,很想閉上眼睛。
會死嗎?
快死了吧....
意識遊離飄忽間,巨大的敲門聲、更確切的是砸門聲響起來,像是整棟樓都要被拆了,但傳到關醒耳邊卻是沉悶的嗡嗡聲。
一切聲音都向他遠去,包括盛新雪的尖叫聲。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我要報警!報警!”盛新雪拿著菜刀,站在離防盜門五米遠的地方,站在關醒面前,披頭散發,一臉驚恐的看著面前的男生。
滴答、滴答,血順著攥著鎖頭門把的指縫中一點點溢出,落在地板上,緊接著又是咣當兩聲。
一聲是連帶著鎖頭的門把手被扔在地上,另一聲是右手拿著的斧頭。
他生生卸下了門。
盛新雪睜大著雙眼,看著早上還一臉青澀哀求的少年如今面目沉沉的站在她的面前,他不言不語,只看著她,就像一座黑色的山,穿破了重重的霧,將全身的險峻與巍峨徹底壓在她面前。
他的感覺不再像一個十八歲的少年,他從地獄裡爬上來,帶著滿身的陰邪的魔障,來拿自己的東西。
來拿自己的珠珠。
盛新雪不知道是什麽讓他變化的這麽大,她一遍慌亂的找手機,一遍眼睜睜看著對方逼近,他動作極快,壓根無視盛新雪手上的刀,一陣穿堂風翻飛過衣角,人已經伏跪在關醒面前。
他垂首,黑發遮住眼,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見他動作輕緩的將關醒抱在懷裡,一寸寸的巡視著他的全身,用最溫柔的聲音喚關醒。
可關醒眼睛都不眨,幾乎是瞬間,鶴禪渡就看出了關醒的異常。
“你把他怎麽了?!”他猛然抬頭,用稱得上是凶神惡煞的眼神駭人的盯著盛新雪。
然後下一秒,就看見了電視上的畫面。
鶴禪渡的臉色瞬間就青白了,瞳孔如同玻璃分裂成萬片,整個身體如同僵硬似石頭,沒了一點溫度,取而代之的是永夜的寒冷。
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極為矛盾的帶著火熱血腥與冰冷森寒。
“你給他,看這個?”
盛新雪竟被他駭人的神情逼得小退半步,她勉勵站穩,臉上再不見動搖:“是的,這是治療他最好....”
話沒說完,她就看著鶴禪渡站起來,走到客廳中央,撿起了地上的斧頭,長臂高高揚起,屏幕上的光隻來得及在他那冰冷刺骨的臉上停留一刻,就徹底暗了下去。
他把電視砍了。
巨大的破碎聲瞬間爆發,盛新雪隻來得及張開嘴巴,喉嚨卻像是被人死死卡住,發不出一點聲音,眼睜睜的看著屏幕隨碎嘩啦啦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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