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實際情況是,做壞事的人不一定早死,善良的人也並非能長命百歲。
舉頭三尺有神明是真,但神明能否護佑積德行善之人並不確定。
談秋生有自己的行事原則,早死鬼不救,惡貫滿盈者不沾,前者很快就要去地府報道,是殯儀館的客戶,沒必要搭理,後者因果罪孽纏身,招惹了會惹得一身腥。
纏在錢凌雲身上的是幾個心懷怨恨的小鬼,錢凌雲好色,男女不忌,無論是哪個合作方送到床上的人,他都來者不拒,不少做著明星夢的少男少女都被他辣手摧花。
有人不堪受辱,想和公司解約,卻被要求賠付天價違約金,一氣之下自殺了。
錢凌雲身上的小鬼幾乎都是這種情況,他從來沒有主動過,這種強迫的事都是其他人做的,錢凌雲並沒有直接害死誰,所以他身上沾的因果不多,小鬼們對他的怨氣也有限。
談秋生看得入神,陶程好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他是壞人,你為什麽要看他?”
“工作嘛,就是得和討厭的人打交道,其中不乏壞人。”談秋生神色平靜,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看到他身上的東西了嗎?我等下要去幫他把他們趕走。”
小鬼們因為怨氣留在人間,蹉跎歲月不說,也會損耗下輩子的福澤。
這種怨氣不重的小鬼一般都會被談秋生送進地府,早日投胎轉世。
其實沒必要告訴陶程他要做什麽,但談秋生想知道陶程會怎麽看他,小鬼王出乎意料的正直,對善惡好壞的評判比大多數人都要嚴格。
他想知道如果他做了陶程認為不好的事情,陶程會怎麽辦。
“為什麽要幫他,他是壞人。”果不其然,陶程的語氣充滿了質疑和不解,“他身上有什麽小鬼,那些小鬼肯定不是無緣無故跟著他的。”
“所以他就是壞人了嗎?”
談秋生抬起頭,露出一種陶程看不懂的笑容,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了然。
陶程理所應當地點頭。
“那你一直跟著我,我也是壞人嗎?”
“我跟著你和那些小鬼跟著他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反正,反正就是不一樣!”
陶程一臉煩躁,他不知道該怎麽跟談秋生解釋,他覺得談秋生應該懂:“總之他是壞人,你不應該幫他。”
明明之前就算他不說出口,談秋生也能猜到他心裡在想什麽,為什麽現在會不懂他的想法?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裝作不懂?
想到後一種可能,陶程的心裡就變得不舒服起來。
“那你覺得我是壞人嗎?”談秋生放輕了聲音,目光很溫和,“或者,你覺得你自己壞嗎?”
“你當然不是壞人,我也不是壞鬼。”
可我是鬼差,你是鬼王,我是個中立的身份,但無論用什麽標準來評判,你在世人的眼裡都是反派,代表著邪惡。
談秋生暗自在心裡說道。
“每個人評判好與壞的標準都不一樣,社會所延用的善惡準則是以大多數人的看法確定的,在一些被定義為壞人的人眼裡,他們可能還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陶程眼神迷茫,談秋生想了想,問道:“這場義演是為了給兒童醫院捐款,你說的壞人會出錢幫助很多孩子,你還覺得他壞嗎?”
“那他以後還會做壞事嗎?”
“可能會,但他也會做好事。”談秋生沒有等他想明白,又拋出了問題,“那些茶歇是特地準備的,我們沒有邀請函,偷偷溜進來,還偷吃了,我們是壞人嗎?”
“我,我不知道。”
談秋生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淡聲道:“好人和壞人沒有那麽容易區分的,對你好的人也可能是壞人。”
在不同的評判標準下,好與壞,善與惡,都可能發生改變。
“談秋生,我不懂。”
這已經是他近些天來第二次說這句話了。
談秋生對他的態度好像發生了細微的改變,從最近他們說的一些話裡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和談秋生在很多想法上都存在差異。
“沒關系。”
陶程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厭惡,有的只是迷茫和不解,談秋生彎了彎眸子,笑容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已經告訴過你了,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乖乖的等我解決一切。”
無論是沒確定的心意,還是沒搞定的業務。
對於掌控欲MAX的談老板來說,傻乎乎的可愛貓貓頭比長滿了心眼子的蜂窩煤老狐狸有誘惑力得多,陶程這樣就很好。
非常好。
他很滿意。
作為娛樂公司的老板,錢凌雲自然不會放過義演這個大好的宣傳機會,表演節目的人裡有不少是他公司旗下的藝人,其他公司也不甘示弱,整個義演辦得堪比小型聯歡晚會。
就連最近很火的影后岑央都出席了,只不過沒有上台,作為嘉賓同商界、政界以及醫院領導們坐在台下,等下將一起參與募捐。
明星捐款做公益早就不是稀罕事了,做公益本來是自願的,但現在不跟風的反而會被批判。
就像人人都走同一條路,如果有一個人走另一條路,那他就會成為異類。
不過談秋生覺得這樣挺好的,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想進娛樂圈,還不是因為現在當明星賺錢快賺的又多,承擔起更重的社會責任也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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