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至極,趕忙通知提督大人。
誰人不知道太子最是親近提督大人,只要提督大人發話,太子必定遵循。
那道傷痕拇指長,皮肉外翻,隱隱能看到內裡大動脈跳動的弧度,可以確認劉子駿起了殺心。
郝瑾瑜打了個寒顫,有點腿軟。
“你……你先到太醫院包扎傷口,剩下的事交給我。”
郝瑾瑜差人把明理送去太醫院,硬著頭皮來到乾清宮。
只見宮殿大開,院內一人頭戴翼善冠,身穿赤袍窄袖,肩綴金織蟠龍,身形挺拔,動作靈動而具力量感,金龍寶劍揮舞得氣勢凌然。
老皇帝劉善體態肥胖,懶散地坐在圈椅,身旁的后宮美人剝了葡萄皮,投喂到嘴裡。他眯著眼睛,饒有興趣地觀看舞劍。
他見郝瑾瑜來了,招招手。
郝瑾瑜不敢怠慢,邁著碎步,叩首道:“奴才叩見聖上。”
“愛卿免禮。太子這劍舞得如何?”
郝瑾瑜起身抬眼,恰好撞見劉子駿持劍而來。
俊眉朗目,身形如風,笑容燦爛如春華。郝瑾瑜忽而心頭猛跳不止,頭腦發暈。
糟糕!
難道是心動的感覺?
郝瑾瑜捂住小鹿亂撞的胸膛,搖搖欲墜。
怎麽辦?我現在可是太監啊,他是太子,我們身份懸殊,不可能在一起!
郝瑾瑜腦海裡演出一番虐戀情深的禁忌之戀。
下一秒,慶雲從懷裡掏出紙包的方塊飴糖,雙手奉上。
“提督大人,您的饑厥之症犯了,請服用飴糖緩解。”
哦。
原來不是一見鍾情,而是患有低血糖。
郝瑾瑜把飴糖塞入口中,面無表情地咀嚼。
“先生,小心身體。”
劉子駿的聲音清澈明動,看似關切,眸色裡不見絲毫擔憂之情。
郝瑾瑜敷衍地頷首。這糖忒黏,好難嚼,牙好累。
老皇帝起身,肥大肚子一抖一抖。他高興地拍拍太子的肩膀:“皇兒的劍法終練出了幾分氣勢,不枉朕的苦心。”
“父皇武藝超群,作為您的兒子,兒臣自不敢怠慢。”
郝瑾瑜低頭垂眸,耳旁刮過父子互相恭維的話語。
心想,心靜了,腦子清醒了。
劉子駿確實長得眉眼如畫,英俊又高挺。
雖然老皇帝玩得花,妃嬪不計其數,奈何種子質量不行,子嗣凋敝,只有四子三女:大子為貴妃所出,已經被郝瑾瑜設計嘎了。三子劉子佩長相不如劉子駿好看,窄眼寬鼻,老皇帝覺得自己生不出這樣醜的兒子,很不喜歡。四子劉子孺倒是可愛得緊,年齡太小,才四歲。
故而老皇帝雖不喜歡劉子駿溫吞的性格,矮子裡拔將軍,還是冊封劉子駿為太子。
劉子駿性格怯懦,平日喜愛詩書畫藝,不喜舞刀弄槍。
大梁王朝是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劉家皇室十分重武。老皇帝看著廢物,實則騎射技藝出色,是靈活的胖子。
看太子如此文弱,賜了先祖佩劍懸掛於太子寢殿,激勵他培養男子氣概。
金龍寶劍跟隨大梁開國武皇帝征戰沙場,染過無數人的鮮血,劍刃寒光很是冷冽。
劉子駿害怕,多次向郝瑾瑜哭訴自己看到寶劍,晚上做噩夢……
郝瑾瑜瞥眼看向金龍劍,劍身殘留著幾絲血跡。
他吞了吞唾沫,心想,難道劉子駿是披著羊皮的狼,之前都在偽裝?如今冊立為太子,方才露出獠牙……
可為何要與他同歸於盡呢?想不通……
欸,不想了。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死嘛,一回生二回熟。
劉子駿余光始終注視著發呆的郝瑾瑜,眼底掩下奔湧的殺意。
該死的閹賊!
老皇帝開心地誇獎太子幾句,便覺精神困倦,再次坐下。
他打著哈欠,道:“愛卿,浮塵仙人前日佔卜演算。明年立春日,仙子將降臨仙台,福澤我大梁子弟。朕有意在天壇之旁,再建一座接仙台。此事,朕交給你。”
昏君!
郝瑾內心歎息,轉而一想,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那浮塵道人不過是江湖騙子,被原身廢物利用,引薦給皇帝。
接仙台,也是原身指使浮沉向皇上提議的。
修建高台,油水豐厚,哪管什麽勞民傷財,原身隻想自己發財。
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郝瑾瑜抿了抿乾燥的嘴角,腦筋飛速旋轉,怎麽才能打消老昏君的築台念頭。
就在這時,劉子駿忽而出聲道:“先生不僅批紅奏折,還十分體貼周到,替父皇關心百官的身體。
今個一早,先生召集百官,以父皇的名義賜予補藥,為我大梁王勞心勞力。先生如此忙碌,恐怕抽不開身,不如把修築接仙台的任務交予兒臣。”
郝瑾瑜臉色驟然煞白,心臟咚咚跳動。
劉子駿不僅給老皇帝上他的眼藥,還想奪下接仙台的項目!
作為一個項目經理,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從他手上搶走項目!
劉子駿,好一朵絕世白蓮婊!
三分鍾便讓他心跳如麻兩次。
老皇帝把葡萄皮吐在美人手心,道:“愛卿做事周到體貼,接仙台此等大事,還得愛卿出手,朕才能放心。”
劉子駿睫羽微垂,輕聲道:“是兒臣思慮不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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