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駿果真來了興趣,挑眉道:“先生喜歡什麽生活呢?”
“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沒事蹴鞠打馬,看戲釣魚,豈不悠哉快哉?”
他上一世猝死,這一生怎麽能不渴望鹹魚生活?只可惜時不待我,卷進朝堂爭鬥,只能打起精神,兢兢業業侍奉太子老板。
“孤聽著也十分向往。”劉子駿回道。
郝瑾瑜翻了個白眼,拉倒吧。誰信,誰死。
白眼翻得過於明顯,劉子駿瞧見了。
他臉皮賊厚,不覺尷尬,反倒絕得這嫌棄表情生動又新鮮。
“先生,先生,先生……”
郝瑾瑜越是不耐煩,劉子駿便越來勁。
“殿下有何事?”郝瑾瑜標準營業微笑。
劉子駿:“先生,我倦了。”
“閉上眼,就能睡。殿下無需告知我。”
“可是我覺得有點冷……”劉子駿眨眨眼,無辜又可憐。
郝瑾瑜起身:“我這就去拿一雙新被……”
“可那樣又太熱,會出汗。”
郝瑾瑜咬牙道:“殿下以為如何是好呢?”
“先生借我一隻胳膊吧,我想抱著先生的胳膊入睡。”
即便睡著了,劉子駿也想要郝瑾瑜守在自己的床邊。
“胳膊多硌得慌啊,殿下不如抱著枕頭唄。”
郝瑾瑜萬沒想到生病的劉子駿又嬌氣又黏人,一個字“作”。
劉子駿:“先生,先生,先生……”
一聲聲叫魂啊……郝瑾瑜實在拗不過,右手往前一伸,低聲道:“呐——給你。”
劉子駿頓覺心滿意足,雙手抱緊,臉頰貼著淺薄的中衣,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熱度,安心地閉上了眼。
郝瑾瑜右手被借用,左手擱置在床邊,臉正對著劉子駿的睡顏。不得不承認這張臉即使病容倦怠,仍有著極具侵略性的美感。頜骨線條分明,眉目精致鋒利,唇薄且堅毅,有種不放肆的霸道。
看著看著,郝瑾瑜的心臟不爭氣地砰砰直跳。
他撇開眼,看向床頭帷幔。青紗上繡著翠竹,筆直挺立,葉脈分明。
一片竹葉、兩片竹葉、三片竹葉……郝瑾瑜百無聊賴地數起竹葉片數。不一會兒,把自己數困了,頭抵在柔軟的被面上,睡著了。
劉子駿緩緩睜開眼,面露無奈。他松開手臂,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郝瑾瑜,赤腳行至木榻前。又輕手輕腳地放下,掖好被子。
郝瑾瑜是中午睡著的,醒來時已到黑夜。但窗外火光明亮,熊熊火焰照亮了半邊天。
劉子駿身披玄色金線外袍,負手望著門外,眼睛裡倒映的火光明明滅滅。
“怎麽了?”
郝瑾瑜搓著眼睛,聲音帶著幾分初醒的懵懂,格外嬌軟。
劉子駿偏頭看他,笑意溫柔:“醒了。”
郝瑾瑜點點頭,這才發現自個睡在了木榻上。
“你搬我過來的?”
劉子駿不置可否,繼續道:“孤要趙鐸仁把原來的住處燒了。火光衝天,熱鬧非凡。先生猜猜,背後的人會不會急不可耐?”
他的病況,除了郝瑾瑜、太醫虞蓬、趙鐸仁之外,無人知曉。府衙內謠言四起,“太子身處彌留之際,馬上就要殞命”的消息愈演愈烈。
今日這一把火的助推,潛伏的叛徒必然心急如焚。
郝瑾瑜打著哈欠,倒了杯溫水,輕抿潤喉。
“殿下還真閑不住啊……”大病初愈便著急動手。
劉子駿走到他面前:“先生,我口渴了。”
“知道了,灑家給殿下倒水。”郝瑾瑜重新拿茶盞,倒水。
水壺空空如也,一滴不剩。
郝瑾瑜搖搖水壺,道:“沒水啦。殿下稍等,灑家這就要人來添……水。”
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劉子駿淡定自若地拿起他剛喝過的茶盞,唇觸到杯口,一飲而盡。劉子駿仿佛為潤濕乾燥的唇,舔了舔嘴角。
劉子駿問道:“怎麽了?”
郝瑾瑜耳根發熱,撥浪鼓似的搖頭。
這時,忽而外面人聲嘈雜。
“殿下——殿下,臣幸不辱命,找到叛徒。”趙鐸仁高聲道。
劉子駿眼底閃過冷酷,腰背挺直地端坐,衝郝瑾瑜使了個眼色。
“帶人進來。”郝瑾瑜會意,高聲回道。
趙鐸仁壓著人進來,那人瞧著有幾分眼熟。
“廖主簿?”
此人正是那日與阿福解圍的知州主簿廖乾鳴。
“殿下,微臣冤枉,微臣隻擔憂殿下的身體,才會在殿下寢殿外圍張望,絕不是趙大人所說的叛徒。”廖主薄聲淚俱下。
劉子駿冷笑道:“孤不想聽廢話,誰主使你謀害孤?你從實招來,孤且饒你一命。”
“殿下,臣真的冤枉啊……”
廖乾鳴還要說,被劉子駿打斷。
“我記得廖主簿在知州也是大家族。派兵將他親族全部捉拿,皆綁於門外。廖乾鳴一日嘴硬,便誅他一族!”劉子駿無甚表情道。
有人應是退下。
廖乾鳴頓時慌了神,急切說道:“殿下,您沒有證據,不能治臣、治臣家人的罪!您這是濫用刑法,肆意殺虐,對臣不公啊!”
“孤是太子,未來的天下之主,爾等官吏不過是孤的奴仆。主子想治奴才的罪,需要理由嗎?道你一句頂撞,你便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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