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慶的日子,不少高門大戶點燃煙花,絢爛多彩。菜市口燃起盛大的篝火,人們用火焰驅散災疫,載歌載舞,臉上洋溢著笑容。
郝瑾瑜被這樣的情緒感染,笑著向慶雲伸手:“小雲子來跳舞啊。”
慶雲紅著臉面,猶猶豫豫地握住了大人的手。
郝瑾瑜繞著篝火跳了一圈又一圈,忽而感到有一股蠻力,掰開了他與慶雲的手。
“先生好雅致。”
劉子駿握住郝瑾瑜的手用力一緊,眼睛冒火。
他聽聞郝瑾瑜出府,擔心不已,唯恐郝瑾瑜遭遇三皇子的暗殺,派人四處尋他。這人卻和侍從手牽手跳舞,不知多開心呢……
“疼疼疼,手疼。”
郝瑾瑜試圖抽回手,未果。
劉子駿稍微松了力度,用力一拽,把人往自己身側帶了帶。
“孤也參與。”
“殿下,你確定?”
當朝太子圍著篝火,蹦蹦跳跳地轉圈圈……說出去誰會信呢。
劉子駿拋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隨著人群揮動手臂,移動腳步。
郝瑾瑜的手被他牢牢扣住,不得不跟隨他動作,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殿下……”郝瑾瑜小聲地提醒道,“殿下你同手同腳了。”
劉子駿頓住,面露尷尬。
“來,聽我口號。左右左右,左右左右……”郝瑾瑜湊到他耳邊,小聲指導。
吐息打在耳廓,激起一層顫微微的絨毛。劉子駿心亂如麻,腳步越發錯亂。
郝瑾瑜嫌棄道:“笨死了。”
劉子駿瞪他:“不準說孤笨,孤認真在學。”
耳邊悶笑不已,如開了花的藤蔓,直往心縫裡鑽。於是,太子殿下更學不會了,始終保持著同手同腳的舞步,直到篝火結束。
可憐的慶雲被太子一掌推出人群,乾巴巴站了半宿。
翌日,賑災隊伍回程。
劉子駿想到郝瑾瑜暈車厲害,騎馬水平又稀疏平常,打算邀他同騎。進了提督大人的馬車,發現某人已經睡成死豬。
“殿下,大人提前服了迷藥。”慶雲解釋道。
劉子駿:……
迷藥原來能這般用,受教了。
“你出去趕車,這裡有孤。”
慶雲嘟囔道:“殿下不是打算騎馬嗎?”
大人與太子經歷生死,關系越發親密。慶雲表面不說,心裡醋意翻騰,有想套麻袋把太子狂扁一頓的衝動。
劉子駿冷冷瞥他一眼:“出去。”
這一聲,威嚴尤甚。慶雲頓時如泄氣的皮球,灰溜溜出了馬車。
郝瑾瑜身下鋪著波斯地毯,身上蓋著蜀錦蠶被,裹成蠶蛹,只露出圓腦袋,呼吸輕緩,面容安靜,睡顏乖巧得如同孩童。
劉子駿內心柔軟,脫下外袍,掀開被子,從後方抱住郝瑾瑜盈盈一握的腰肢,下巴正好擱在肩膀。
他能嗅到郝瑾瑜發尾淡淡的皂莢香,如春雨過後的竹林,清新淡雅。
只要微微偏頭,臉頰便會蹭上郝瑾瑜的面容,肌膚相貼。柔軟的、滑膩的,好似軟滑的蛋羹,觸感令人著迷。
劉子駿忍不住偏頭,又蹭了幾下。
滿懷柔軟的溫度,莫名的情緒在他的心間縈繞。
怪不得原身總渴求郝瑾瑜能夠留下過夜,相擁入眠,迎著第一縷晨光醒來……
劉子駿被腦海裡猛然浮現的念頭嚇到,繼而又陷入嫉妒的漩渦。
郝瑾瑜對他的忠誠,是不是源於對原身的愛?而非因他劉璋!
想到此,劉子駿便覺得胸膛要炸開,他怎麽可以做他人的替身?!
慶雲與馬車夫並肩而坐,刮著西北風,凍得瑟瑟發抖。
忽然間車簾掀開,太子臉色黑如炭,渾身散發殺人的冷意,跳馬下車,頭也不回。
慶雲心裡直打鼓,急忙返回車內。大人睡得安安穩穩,似乎沒受責難。仔細環顧四周,除了車窗簾開啟一絲縫隙之外,沒有別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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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瑾瑜結結實實睡了一路,直到入京,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細細回想了下,太子好像沒找過他。趕路嘛,不找也正常。郝瑾瑜沒放在心上。
他掀開車簾,興致勃勃觀看京城的景致。
慶雲道:“大人是想家了嗎?不如我們先回府上一趟,等過了晌午再進宮。”
太監一般住在直房,十人一間的集體宿舍。郝瑾瑜得老皇帝恩寵,特賜“賜卿宮”居住。但郝瑾瑜管轄東廠、錦衣衛,常需要出宮辦事,故在皇宮外也有欽賜的提督府邸。
他重生好幾個月,還沒去看過呢。
郝瑾瑜來了興趣:“好啊。”
他派慶雲給太子打請求,希望能回府一趟。太子爽快地應了,還說可以多呆兩日。
果然這一趟拚死拚活沒白費。太子打消了戒心,對他越發好了。
馬車停到提督府門口,郝瑾瑜自馬車下來。門前兩座雄獅,朱紅大門,頗為雄偉氣派。
門房瞧見他,高喊一聲“提督大人回府了——”
片刻的功夫,大門開啟,烏泱泱一群人走出府,跪迎道:“恭迎大人回府。”
郝瑾瑜看衣裳,除了府上侍從,有三十余人穿著精致,樣貌昳麗,有男有女。
他猛然想起,這些人皆是原身的侍妾。
“都起來吧。”
眾人起身,郝瑾瑜瞬間淹沒在衣香鬢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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