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究竟來自何處、來意如何、是敵是友,南妄都無從而知。
他知道的只有,那怪物面貌猙獰、身份不明、種族未知、修卻深不可測,輕輕松松咬死安諾,又以一己之力摧毀秘境,甚至連杜雪泠都無法招架。
可怕至極,驚悚至極。
這回算他們僥幸逃脫,下一次遇上這怪物的時候,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尤其這眼下長老們都不在,掌門仙尊還出了事,要是那怪物打上青雲門來,可怎麽辦啊。
南妄心中愁雲慘淡,但在五師妹面前,他還是努力扯開了一個笑容,說道:
“我當時正好站在門口,於是那七竅玲瓏心便被我攔住了,也就是運氣好罷了。”
其實南妄也說不清自己當時到底做了什麽,但是,若不是他“攔下”了七竅玲瓏心,又能是什麽呢?
總不能是七竅玲瓏心自己往他懷裡撲吧?
靈枝搖頭晃腦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師兄的功勞靈枝銘記在心,師兄日後有什麽時候盡管開口,我一定竭盡全力!”
南妄笑道:“不用日後,現在就有事請師妹幫忙,師妹你還記不記得我的圖紙……”
靈枝道:“當然記得啦!但是師兄給我的圖紙都留在器宗了,我得回去一趟才能煉器。”
南妄絲毫沒有發現問題,和善地回道:“好啊,那就回去唄,正好也給師兄師姐們報個平安。”
靈枝嘴角一勾,陰惻惻地說道:“器宗的師兄師姐都以為我死了,我就這麽回去,裝成怨靈索命,說不定還能隨機嚇死一兩個,嘿嘿。”
“什麽?等等!”南妄反應過來了:“不能這樣,你還是先乖乖留在劍宗吧,等大師姐宣布了把你找回來的事以後再說。”
靈枝撅著嘴,雖然神色有些不滿,但沒有繼續堅持自己那“裝成怨靈索命、隨機嚇死一兩個”的計劃。
南妄擦擦額頭的冷汗,說道:
“圖紙我能再畫,都是簡單的器具,只是五師妹、你,你現在的狀態真的可以煉器嗎,你可千萬別勉強,要是出了什麽岔子,大師姐得打死我。”
“放心吧師兄,我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靈枝拽著南妄的衣服往屋子裡拖:
“師兄你現在就進屋畫圖紙!我當場煉器給你看,讓你看看我到底恢復得好不好!”
南妄:“……”
……
這是南妄第一次親眼見到煉器的過程。
靈枝閉目端坐在庭院中,一邊操縱異火加熱,一邊操縱靈氣控制高達兩米的球形器爐,材料在其中翻滾,發出蒸汽機轟鳴般的巨響。
劍宗常年被風雪籠罩,杜雪泠的宅邸同樣積雪皚皚。
只是,隨著器爐不斷升溫,寒風被熱氣頂走,積雪不斷融化,雪水淌過焦色的大地,蔓延到南妄腳邊,打濕了他的鞋底。
煉器的場面比煉丹要大得多,對周圍環境影響的也非常誇張,南妄僅僅作為一個旁觀者,都看得渾身冒汗。
作為一門仙家手藝,煉器的講究不比煉丹少,每個煉器大師都有一套絕不外傳的技藝,非得要徒弟們三拜九叩進了師門才能傳授。
上行下效,哪怕只是剛剛煉器入門的學徒輕易也不會給外人看自己煉器的過程。
除了煉器技法不輕易外傳之外,大多數煉器師還有另外一重顧慮。
煉器的結果有成有敗、有好有差,要是煉得好也就算了,萬一不小心失敗了——讓他人看見自己的失敗,對於修士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萬一擾了道心,生了心魔,那可就虧大發了。
然而此時此刻,靈枝就這麽大大方方地讓她敬愛的師兄旁觀她煉器的過程,動作行雲流水,面上信心滿滿。
這風范,這氣概,不禁讓南妄想起了不久前在眾人面前煉製仙丹的二師兄。
青雲門能出楚松屏這麽個年輕的上品煉丹師已是祖墳冒青煙了,要是再來個年輕的上品煉器師……
南妄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聽見器爐泄氣的聲音。
球形器爐從最上方緩緩開啟,裂開九瓣,生生開出一朵火紅炙熱的金屬蓮花來。
靈枝站起身,一揮手,那蓮花中央的器具便朝她飛來。
她的小手左右翻飛,讓那四四方方的器具上下左右轉了幾圈。
確定每個地方都很完美、沒有任何瑕疵後,靈枝收回手,用靈氣把煉成的器具送到南妄面前:“這樣就成了,師兄你看看吧。”
“五師妹你太棒了!”
南妄對著新出爐的平板煎餅鐺和一對平鏟愛不釋手。
肩頭突然一沉,安諾現身在他肩上,同樣對著煎餅鐺讚不絕口。
“嘰嘰嘰。”
太好了,我們今天吃煎餅嗎?
“哎呀師兄,這是……”
靈枝幾步走到南妄身邊,看著南妄肩頭的安諾,驚喜地說道:
“是掌門仙尊嗎?”
“……當然不是!”
南妄本就心裡有鬼,聽了這話差點沒被嚇死。
不僅他害怕,安諾也害怕,小兔子一溜煙躲到南妄懷裡,收起耳朵,隻探出一點點腦袋看靈枝。
南妄咳嗽了兩聲,半真半假道:“這是轉生殿新出生的兔兔,它沒有曾經的記憶,大師姐可憐我,所以讓我撫養這隻兔子,我還是給它取名叫安諾,就當是……紀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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