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妄了然道:“狐仙大人放心, 屬下都懂。”
由於位置的變化, 南妄這回徹底看清了狐仙的樣貌。
狐頭人身, 金色豎瞳,露在衣袍外的手足上覆蓋著雪白的毛發, 渾身散發著異香,想來定是為了掩飾身上無法驅散的狐騷味。
南妄不敢多看,轉過身,低下頭,揪住孩童的領子,像是提小雞仔一樣,把人提走了。
一路上,有不少村民偷偷放下了手中的活跟在南妄身後,意圖極其明顯,不過南妄好歹也是有修為傍身的修士,要是輕易被這些凡人追上,那他也不用在這修仙界混了。
很快,南妄就甩開了尾隨的村民,找到了一塊沒人的地方,把一路上都對著他拳打腳踢甚至上牙咬的小孩往路邊一丟,順便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背。
那小孩倒也是神奇,被放開了也不跑,依然張牙舞爪地撲上來攻擊南妄。
南妄倒是不會被這三腳貓的功夫打傷,就是看著有些心煩:
“行了小家夥,別鬧了,你也該看出來了吧,我不是壞人,我這是救你命呢!”
“呸,誰要你救了!”
小孩倔強地說道。
南妄好聲好氣地勸道:“你這樣有勇無謀,就是白白送死,什麽也都改變不了啊。”
小孩想都沒想,梗著脖子回道:“我不怕死!”
南妄奇怪極了:“你這娃娃怎麽回事,就算你不怕死,也得考慮考慮那些關心你的人吧,有那麽多村民給你求情呢?”
“大家……反正驗收肯定完不成了,大家都得死!”
提到其他人,小孩的眼眶紅了,但他沒有落淚,依然瞪著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死死注視著南妄。
南妄自信一笑:“以前是都得死,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我來了。”
小孩滿臉寫著不信。
南妄信誓旦旦地說道:“我說的是真的,只要你聽我的,我保證你們一個都不會死。”
小孩狐疑地說道:“我憑什麽相信你?你是仙侍,和他們是一夥的!”
“不,我是人,和你們一樣的人。”
南妄把掛在臉上的白紙一摘,露出自己那張完完全全屬於人類的臉,真誠地說道:
“我不會害你,我會救下你們所有人,而你除了相信我也沒有別的路可走,如果只靠你們自己,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小孩盯著南妄的臉看了片刻,突然移開目光,悶悶道:“好吧,我相信你。”
南妄:“?”
怎麽突然這麽好說話?
小孩說道:“我叫平安,平安的平安,平安的安,你叫什麽?”
南妄道:“我叫南妄,南方的南,膽大妄為的妄。”
……
在平安的帶領下,南妄走進了一處破破爛爛的矮屋群。
青石村所有年輕力壯的人都被集中在村落南邊趕工,日複一日不停歇地燒磚。
而這裡位於村莊深處,到處都是衣衫襤褸的婦人和行動不便的老人,半個年輕人都看不見。
平安走到一間搖搖欲墜的房屋面前,敲了敲門:“大娘,我回來了!”
過了許久,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拄著拐杖、兩眼灰白的婦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平安啊,你跑哪兒去了,都告訴你了別亂跑,別亂跑,這兩天外面亂得很……”
“大娘,我……”
平安本想說自己沒亂跑,但是轉念一想,他確實是亂跑了,於是也就不再辯駁,轉而問道:
“村長爺爺在嗎?”
眼盲的婦人奇怪道:“村長出去找你了,你在回來的路上沒有遇上他嗎?”
話音未落,一個蒼老的聲音遙遙響起:
“平安啊,你可真是嚇死我們了!”
村長身後跟著幾個青壯年,一同朝這裡走來。
“村長爺爺!”
平安幾步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村長的腰。
村長慈愛地摸摸平安的腦袋,隨即警惕地看向南妄:“這位大人是……”
南妄點頭示意道:“我是來幫你們的人。”
村長聞言既沒有高興的樣子也沒有質疑,只是淡淡道:“進屋說吧。”
進了屋,南妄第一感覺就是暗。
低矮的破舊草屋鱗次櫛比地排列著,破碎的日光透過狹窄的窗戶,只能照亮屋內很小的一部分,而南妄坐的位置,恰好就是完全照不到陽光的地方。
屋內沒有點燈,就連蠟燭都沒有。
桌椅高低不平,稍一動彈就吱呀作響。
婦人摸索著為南妄倒了一杯水。
南妄一摸杯沿,涼的。
婦人道:“大人,熱石要入了夜才能領,昨晚燒的水已經涼了,真是對不住……”
南妄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端起杯子小飲一口,果然是涼得透心的水。
根據原著的描寫,尚國不允許百姓私自點火,官吏長期收繳百姓家中的火折子和乾柴,唯有到了夜裡,百姓才能在官府領取燒紅的熱石,但是那些熱石只能保存一定時間的熱度,用作加熱工具非常雞肋,就連水都無法徹底燒開。
對於醫療條件本就落後的尚國百姓而言,不能燒火是非常要命的事,食物無法煮熟,各種疫病流行,已經不知道為此而死了多少人。
村長幽幽道:“我們這兒沒有好東西,只有白水,委屈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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