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境依然在南妄那邊, 楚松屏依然坐在椅子上, 屁股都沒挪一下。
“宵小鼠輩, 坐井觀天。”
楚松屏薄唇輕啟,吐出一句輕蔑到極致的評價。
不會吧, 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認為他強在止境吧?
止境於他,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即使沒有止境,他依然是法宗首座,千年一出的法術天才。
那妖氣見奈何不了楚松屏,再次改變方向,朝著圍觀眾人撲去。
但是,楚松屏的攔截搶出了其他人應對的時間。
霎時間,戰沉明的陣法拔地而起,雪琉璃凌空出鞘,三兩下就將妖氣吞滅。
南妄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符。
師兄師姐也太強了吧,根本沒他出手的余地啊。
這白芙塗也是,對誰出手不好,偏偏對楚松屏出手,這也太想不開了吧。
是青雲門二師兄的名號不夠響,還是丹修聯盟揮不動刀了?
“四師兄你快離得遠一點,別被誤傷啦。”
靈枝蹦躂到南妄身邊,推著南妄往外走。
南妄心情複雜地跟著靈枝往外走了走,走到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繼續看戲。
幾位真傳的殺招下,白芙塗的妖力甚至連化出真身的機會都沒有,眨眼間就被滅殺。
然而,隨著危機的解除,本該成為一具屍體的杜雙煙竟然又睜開了眼。
她神色惶恐,聲音虛弱:“我這是在哪兒……青雲門,我又回來了……青雲門。”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此刻的杜雙眼面容青紫,雙眼渾濁,根本就不是個活人了。
之所以她現在還能說話,完全得感謝白芙塗為了更好地掌控她的記憶,留下了她的一絲神識。
最後一絲神識散去之前,便是她的彌留之際。
這種情況,甚至不能被稱之為回光返照。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大概要叫……陰魂不散。
到了這種狀態,就連楚松屏的九轉還魂丹都救不回來了。
杜雪泠抬手攔住其他人,獨自靠近杜雙煙,扶著她坐了起來。
“雙煙,你還記得我嗎?”
“我怎麽會忘了姐姐呢?我當然記得你啊,雪泠姐姐。”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死的嗎?”
這話一出,杜雙煙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頓時又白了幾分。
“我,我想起來了,是那貓妖,我好心救那貓妖,那貓妖卻乘我不備害我性命!妖魔害我!姐姐,你一定要替我報仇,你要屠盡妖魔,替我報仇啊!”
杜雙煙哭嚎了起來。
杜雪泠道:“斬妖除魔本就是我分內之事,你且放心去吧。”
“不,不我不想死。”杜雙煙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即將死去的結局,神色頓時惶恐了起來:“姐姐,我不要死,姐姐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後悔了,我不該離開青雲門的,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見杜雪泠一動不動,杜雙煙立刻呼喊起了別的名字:
“師尊,師尊救我,長老,長老救救我,嗚嗚嗚……”
“叫我嗎?”靈枝蹦蹦跳跳地出現在杜雙煙眼前:“我就是器宗長老,有事嗎?”
杜雙煙傻眼了:“五,五師妹……你怎麽,你怎麽成長老了?我的師尊呢,余長老呢?”
“原來你找余長老啊,他死了啊。”
靈枝眨巴眨巴眼睛,誠實地說道:
“不久前剛死的,你有什麽話要對他說嗎?別急,馬上你就能到下面去,親自告訴他了。”
“……”
杜雙煙本就只剩最後一口氣了,這下就連最後一口氣都被靈枝氣沒了。
她怎麽都想不到,自己只是短短離開了一段時間,竟然就落到了這樣物是人非、身死道消的地步。
她不懂,她不服,她……不甘。
生命最後的時刻,她心中所有的遺願交織在一起,化作對杜雪泠濃濃的恨意。
憑什麽她們一母同胞,命運卻大相徑庭?
憑什麽杜雪泠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她卻是一無所有的棄子?
“姐姐……”
杜雙煙揪住杜雪泠的紫色衣領,字字泣血道:
“姐姐,你永遠都不能忘了我,不能忘了我為你煉製了整整十日的琉璃劍……”
“這是自然。”
杜雙煙似乎是為了配合杜雙煙的演出似的,當場拔劍出銷,將雪琉璃貼在杜雙煙眼前:
“我本命以劍起誓,雙煙,若有來世……”
“它真美,姐姐,不愧是我的琉璃……不對!”
杜雙煙驟然瞪大了眼睛,原本歸於平穩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這不是我煉的琉璃劍,這是什麽!?”
杜雪泠淡淡道:“這是五師妹為我重鑄的本命劍,雪琉璃,你覺得如何?”
杜雙煙不可置信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重鑄本命劍,就因為琉璃劍只是中品靈劍,配不上你的琉璃劍意嗎?我們之間的情誼就這麽不堪一擊嗎?”
“為什麽?自然是因為……”
杜雪泠湊到杜雙煙耳邊,低聲道:
“因為我早就知道你乾的髒事,你想用本命劍擾我道心,毀我修為,可惜你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不,不!”
杜雙煙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做任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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