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禾家是鎮關人,又以紙扎為生,漸漸地便衍生出了驅策陰魂的本事。
所以他們畫符請的不是三清五老、玉皇大帝、四禦三官、後土娘娘……這些天上的神仙,而是冥府裡的鬼仙。
民間很多人對鬼都很忌諱,就比如很多人家裡會供奉財神爺、玉皇大帝、保家仙等等,但很少在家供奉閻王爺、判官、黑白無常。
大部分人提起鬼,都是畏懼、忌憚,但對天上的神仙卻是心懷敬畏。
禾家卻常年與鬼打交道,甚至與陰差鬼將們做起了生意,畫符時也都是請的鬼力,而非神力。
鬼力霸道,所以效果顯著。
但同樣伴隨著危險,很多鬼身懷怨念,若是發現你道行淺、好欺負,很可能會被反噬,不受操控,所以很多術士剛開始接觸都是驅鬼、殺鬼。
之前玄術協會的人就眼饞過他爺爺的術法,想要拉攏為己用,被爺爺拒絕後,還派人過來接近、拜師。
爺爺剛開始沒看破對方詭計,倒是收了兩個小徒弟,可惜兩人道行太淺,貪念太重。
一個私底下偷偷招鬼,結果被招來的厲鬼虐殺,一個想偷走爺爺的符書與協會裡的術士做交易,被識破後就再也沒了消息。
沒想到這幾十年過去,爺爺走了,現在又開始往他身上打注意,簡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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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兩點,境合宮內。
一個四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身著深藍色道袍邁步進入一座小院子。
院子裡,一個同樣年齡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給菜地除草。
“陳師兄。”
這一聲稱呼讓蹲在地上除草的中年男人動作一頓,回頭笑著打招呼道:“梁師弟來了。”
“嗯,師兄找我過來有什麽事?”
陳監院將手上的草丟到旁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朝水池走過去:“梁師弟,聽說你帶著徒弟在網上開直播了?”
梁羅成點頭應道:“嗯,開直播前,我特意去請示了師父。”
陳監院語氣溫和道:“現在網上看直播的人確實不少,通過直播弘揚我們道教文化也是功德一件。”
“只是我聽說你們昨晚直播時與其他人發生了爭執,事情鬧得很大。”
梁羅成解釋道:“是小徒弟與另一個主播爭執了幾句,我已經懲罰過了。”
“我確實沒料到這點事情會鬧上熱搜,不過已經找人去澄清處理了。”
陳監院道:“網上的視頻我看了,你那個小徒弟有點口無遮攔,動不動就搬出玄學協會說事,對了,他什麽時候進入的協會,我怎麽不知道?”
梁羅成:“還沒正式入會,現在只是實習會員。”
陳監院很是無語:“……還沒入會,就這麽高調?”
梁羅成苦笑:“他的性格有點……張揚。”
陳監院:“那暫時別讓他入會了,先磨磨性子再說,還有他這口無遮攔,鋒芒畢露的脾氣,你作為師父也不知道管一管。”
“現在網上的事情,非黑即白,因為昨晚你們的直播,現在網上全都在嘲諷咱們境合宮,說我們幹了什麽事情,導致酆都大帝的神像開裂,要是讓師父知道咱們宮的聲譽受損……”
梁羅成打斷他的話:“師兄,其實我沒攔著,也是有原因的。”
陳監院疑惑:“什麽原因?”
梁羅成道:“與三誠對立的這個主播,說出來你可能認識。”
“我認識?”陳監院詫異:“誰呀?”
梁羅成:“禾曄,是禾繼平唯一的孫子。”
陳監院驚愕:“禾繼平?”
梁羅成:“之前華福區裡有名的民間術士,在商璽街經營著一家紙扎鋪。”
“他去世後,紙扎鋪子由他孫子接手,現在對方在網上直播算命,平時也給人看看風水,似乎繼承了他爺爺的衣缽。”
一經提醒,陳監院倏然想起禾繼平是誰,胸口湧起一股火氣:“你知道他是禾繼平的孫子,還故意讓小徒弟去得罪人家,你知不知道師父當年為了拉攏禾大師,廢了多少心思!”
梁羅成趕忙解釋:“師兄別急,先聽我說,咱師父之前多次拉攏禾繼平都沒成功,既然拉攏不成,那就換個招數,反正咱師父只是對禾家的術法感興趣。”
陳監院皺眉:“什麽意思?”
梁羅成故作神秘道:“之後你就知道了。”
“網上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師兄放心吧。”
陳監院叮囑道:“記住了,千萬不要影響咱們宮觀的聲譽。”
梁羅成點頭:“嗯,記得了。”
從小院子出來後,他掏出手機,打開白兔app,查看最新的澄清視頻。
短短三四個小時,視頻點讚數已經超過16w,評論也超過了3w。
評論區裡大部分網友都在誇讚視頻中的小道長得好帥,只剩下小部分人在關注事情本身。
一部分在討論玄學協會存在的作用,一部分在責怪三誠有點多管閑事了,還有一些人喊話禾老板,讓他上傳畫符咒的視頻,給懂行的人鑒定,看到底是不是正經符籙。
也有一小部分人站在三誠這邊,覺得禾老板把事情弄得太嚴重了,仗著自己會術法,就欺負普通人,實在有點過頭了。
梁羅成翻看了幾頁評論,嘴角不自覺上揚,看來自己的辦法很不錯,依照目前的節奏來看,禾曄不得不上傳畫符籙的視頻,自證清白,否則等著看戲的網友們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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