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中年男人也學著用口音濃重的普通話跟著說:“對,那人還說我們這塊地,作為祖墳可以望子孫們的財運,這兩年我們馮家的財運確實不錯,去年我兒子高考超常發揮,考了五百九十多分,非常順利的考入一個不錯的211……”
幾個人邊走邊說,一會兒方言,一會夾帶著拗口的普通話,一直閑聊個不停。
禾曄能聽懂,但不想加入話題中,便一直保持沉默,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和牧夕璟的身高,注定隱藏不了。
那個炫耀自己兒子考上好大學的中年男人開口:“這位風水師……”
馮永望在旁邊提醒:“禾老板。”
隨後他又指了指旁邊模樣英俊的男人:“這位是牧助理。”
“禾老板,牧助理,這位是我三叔。”
禾曄與牧夕璟同時點頭,禮貌地打招呼:“你好。”
三叔是個開朗話多的性子,雖然普通話不怎麽樣,但還是主動與禾曄攀談起來:“禾老板,你瞧著年紀不大,大學畢業了嗎?”
禾曄:“畢業了。”
三叔:“上的什麽學校啊?”
禾曄:“國家美術學院。”
三叔:“藝術生啊。”
禾曄:“嗯。”
三叔:“那怎麽想起來做道士了?”
禾曄:“……不是道士。”
三叔半點也不尷尬,繼續問:“不是道士啊,那你是?”
禾曄:“目前經營一家紙扎店。”
三叔:“你爸媽供你上那麽好的大學,結果你開一家紙扎店,是不是太屈才了?”
禾曄:“紙扎店是祖業。”
三叔:“哦哦,那你爺爺和爸爸是不是也會算命風水?”
禾曄:“嗯。”
三叔:“你打小就跟著他們學這個?”
禾曄:“嗯。”
三叔:“那還行,你……”
“三叔。”牧夕璟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主動上前攀談道:“你剛剛說你兒子考上了一個不錯的大學,是哪一所大學?”
一聊到自己兒子,三叔的注意力瞬間被拉走,喜滋滋地開始炫兒子。
禾曄趁機朝旁邊撤了幾步,躲去了牧夕璟身後。同時暗送口氣,聽著牧夕璟與幾人閑聊。
熱熱鬧鬧地聊了一路,直到馮永望提醒道:“到了。”
他伸手指向不遠處地一塊地,說道:“這就是我家的地。”
禾曄抬起眼皮望過去,見那塊地裡種滿了茄子,只能看到地中間偏西的位置,立著一塊石碑。
禾曄跟著馮永望一群人走近了,才看到石碑後面有一個墳堆。
他看了一圈周圍環境,點頭道:“這塊地的位置的確不錯。”
不遠處有個土坡,旁邊是一條河流,也算是依山傍水的風水局,祖墳位置好,利於子孫後代的運勢。
“只是原來的風水師忽略了一點,這河岸兩旁雜草叢生,長的幾乎比人還高,裡面藏著的蛇蟲鼠蟻多不勝數。”
“雖然你們有用草木灰防蟲蟻,但要想隔絕蛇鼠,可不是在棺材上撒一層就能解決的。”
馮永望趕忙問:“那怎麽辦?”
禾曄道:“先去看看其他三處地方。”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看地,結果一圈看下來禾曄發現,的確是挨著河邊的那塊地風水最好。
馮老爺子有八個子女,五個兒子,三個女兒,今日跟過來的是五個兒子,還有幾個中年男人是門口同族的叔伯。
馮永望一群人聽完禾曄的話,一邊朝家走一邊互相商量著,這墳到底遷不遷?
有人說遷,不能讓老爺子走了,還受被啃咬的罪。
也有人說不遷,說這地方做祖墳好,實在不行,他們就再重新鋪幾次草木灰,把蛇鼠隔開就行了,沒必要大動乾戈地遷墳。
禾曄不參與他們的話題,特意落後幾步,緩步跟著。
牧夕璟與他並肩,小聲道:“你剛剛可以選擇不理他。”
那個三叔許是看禾曄年輕,聊天時不自覺地端起長輩的架子,還說什麽你爸媽供你上這麽好的大學,開紙扎店是不是屈才了?
屈不屈才,關他屁事。
一路上張嘴閉嘴全是他兒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兒子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
對於這種時刻都在想炫耀的人,牧夕璟是真不想搭理,但看著禾曄忍著不耐煩與對方聊天,又做不到袖手旁觀。
“沒事。”禾曄低聲說道:“他一臉苦相,從小生活的不好,又早年喪妻,這些人中,他的生活應該是最差的,考上大學的兒子,是他唯一勝過其他人的地方,所以才會想廣而告之。”
牧夕璟:“嗯。”
雖是這樣,但他依舊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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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回到馮永望家中時,院子裡已經擺好了三桌豐盛的飯食,準備招待他們。
這種宴席,禾曄之前經常跟著爺爺出去吃,倒沒覺得不習慣,但牧夕璟有潔癖,而且還挑食。
他看著一群大老爺們一邊吃飯一邊喝酒,聊著到底遷不遷墳的事情,是一口也吃不下。
禾曄默不作聲地吃著自己面前的菜,直到吃飽了,才放下筷子,問:“你們商量好了嗎,這墳遷不遷?”
原本聊的面紅耳赤的幾人瞬間噤聲,互相對視,卻拿不出主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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