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野菜的爹娘走得早,成親前也沒個人教導,那一點一知半解的儲備,還是過去自從白屏嫁人後,他總是厚臉皮地問人家知道的。
所以昨天起初他還沒搞明白是什麽回事,後來想著喻商枝肯定比自己懂,就放心地盡數交給對方。
喻商枝苦笑,他只是沒想到自家夫郎上來的第一句就這麽生猛罷了。
不過既然溫野菜看起來半懂不懂的,他確實也該給人講明白。
幾句話後,溫野菜盯著喻商枝眨了眨眼,片刻後,把手腕伸到了喻商枝的面前。
“那你給把把脈。”
喻商枝無奈地讓他收回去,“哪能這麽快,就算真是一次就懷上了,這會兒也診不出來。”
況且哥兒受孕不易,若是他倆本事這麽大,怕是要在村裡引起轟動了。
“有個草醫相公就是好。”溫野菜喜滋滋地摟了下喻商枝的脖子,就利落地翻身下了床。
喻商枝瞧他除了走路姿勢有些奇怪外,像是沒什麽多余的不適,略放下心來,更衣後也忙緊隨其後出了臥房。
眼看都日上三竿了,若是再不起,家裡的活就沒人幹了。
溫家的日子自一場喜酒後再度歸於平淡,溫野菜如今差不多隔三日上一次山,只要沒有提前說好的要來看診的病人,喻商枝便會跟他一道去。
幾次下來,家裡已攢了不少種類的草藥。
現在像是溫三伢和溫野菜平日吃的方子,只需要去百濟堂補上幾味這個時節還沒有成熟的藥材即可。
村裡人有個簡單的頭疼腦熱,也不必再去鎮上,喻商枝這裡就有藥。
若是來看診的人手頭拮據,喻商枝還會推薦一些土方子,雖說效果會打些折扣,但起碼聊勝於無。
喻商枝在定期給孔意針灸治病的消息,也不知如何長了腿的傳遍村子,溫野菜下地乾活時也有人打聽。
主要是孔意癱了太久,聽說只有腦袋是好使的,這樣的人喻商枝也能治?
溫野菜每每順嘴替喻商枝解釋,“商枝說了,若是剛傷了時遇見他,說不準還有治好的辦法,可如今過了這麽久,實在是做什麽也晚了。他如今做的,是想辦法讓孔意的手變得靈光點,以後好歹能自己端碗吃飯,編個竹筐草鞋之類的換錢。”
這麽一說,大家恍然大悟。
“我就說麽,既如此,那孔家也是好福氣,我最近遇見麥芽那丫頭,看她臉上也有點笑模樣了。”
“喻郎中真是心善,菜哥兒,那孔家給不起藥錢,豈不是盡得你貼補?不是嬸子我說,這可是個無底洞。”
遇上說後頭這種話的,且臉上還一臉的“我都是為你好”,溫野菜自詡脾氣比以前好太多。
“什麽你不你的,我和商枝一家人,兩人的錢自是放一處花的,不是我說,我可沒有他能掙。何況老話說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孔意繼續那般活下去,他們爺倆怎麽過都是個問題,往後有了盼頭,也算功德一件,就當是給我倆以後的崽子積德。”
溫野菜一番話說得敞亮,還不似以前夾槍帶棒的,倒令周圍的人都愣了愣。
最後有人主動出來打圓場,“就是這麽個理,再說了,以後孔癱子要是真的能賺個仨瓜倆棗,慢慢攢著,說不準能還。”
溫野菜沒再接茬,揮動鋤頭清掉田裡的一叢草,彎腰撿起來順手扔到一旁,留待拿回家剁碎了喂雞鴨。
地裡料理乾淨後,他順道拐去孔家接喻商枝。
“比起上回,看起來有些起色。”
溫野菜進門時,喻商枝正在試驗孔意手指的力量。
他拿了一把杓子讓孔意試著用手指固定住,雖說最後依舊掉了,可是能看出來,他有一個夾住的動作。
“繼續這樣每日活動著,這種事急不得。”
他囑咐了兩句,見孔意聽進去了,也覺得欣慰。
三天一施針,一次次眼見得這個曾經一心尋死的男人漸漸有了變化,如今都會在喻商枝來之前讓孔麥芽幫他洗臉刮胡子了。
聽到外面溫野菜叫自己,他收起針囊。
“三日後我再來。”
守在一旁的孔麥芽送喻商枝出門,出了屋子,聽見喻商枝溫聲問自己:“麥芽,我看每次我施針時你都看的仔細,可看出什麽來了?”
孔麥芽一下子收住步子,低頭看向腳尖。
她以為自己做得不算明顯,哪知喻郎中早就看出來了。
喻商枝察覺到孔麥芽的緊張,忙道:“你別害怕,這又不是什麽不傳之秘,見不得人的,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是在記穴位,還是在學針法?”
孔麥芽一聽喻商枝竟不是要責備自己,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看對方。
她的手指攪著衣角,小聲道:“穴位我都記住了,想著以後說不定能用得著。”
一聽孔麥芽記住了穴位,喻商枝思索了半晌,轉而道:“先前我給你爹開的方子,上面的字你可都認得?”
孔麥芽略顯茫然地答道:“有些認得,有些不認得。”
喻商枝聞言輕輕頷首,“你把那方子拿過來,哪些不認得,我這會兒就講給你。”
溫野菜雖有些不解,為何喻商枝突然教起了孔麥芽功課,但對方這麽做自然有這麽做的道理。
他在一旁等得無聊,又見孔家的水缸只剩一個底了,索性拿了扁擔和水桶,幫著挑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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