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翠芬本還記掛他們二人滯留鎮子上的緣故,起初村長家的紅哥兒過來幫忙傳話, 那時就說得含糊。
隻說是喻商枝在鎮子上遇見到了從醫的舊友,想著尋人家看看眼睛。
誰知次日也沒回來, 這次傳話的變成了自家大郎,還提了肉和桃子,細問之下, 得知喻商枝竟住進醫館了。
惹得她提心吊膽到今天, 眼下見夫夫二人有說有笑地進來, 方才寬了寬懷,想必是沒什麽大礙。
因人多, 天又不冷不熱的,就在院子裡支起了桌子。
溫野菜把喻商枝安頓下後,就揣著蜜果去了灶房。
蘇翠芬正領著潘氏在灶前忙碌, 見他進來,就要把人往外推。
“哎呦,這裡用不著你,你快出去陪著喻小子,還有二妞和三伢, 這兩日他倆可是想死你們了。”
溫野菜含笑躲開蘇翠芬的手,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 利落地往面前人的手裡塞去。
“買了些吃的,嬸子你留下, 閑來無事時甜個嘴。”
蘇翠芬埋怨地看他一眼, “成日裡就知道花錢,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後山不是打獵, 是去挖金子!”
溫野菜不依不饒,“一小包蜜果而已,哪裡抵得上嬸子幫我的忙。”
蘇翠芬依舊在推拒,溫野菜無奈,隻好道:“我的好嬸子,你就收了吧。我還想著等商枝眼睛好了再簡單擺一次席面,和他正經拜個堂,既如此到時少不得麻煩嬸子你再來幫忙布置,就當是提前的謝禮。”
有了這個由頭,蘇翠芬終究是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罷了罷了,嬸子知道你這孩子實誠,但我跟你說,這是最後一次。成了親和以前不一樣,家裡又新添了牛車,多大的花銷?咱們兩家不圖這些虛禮,你隻好過得好,我和你叔就對得起你爹娘的托付。至於到時候你再擺席面,嬸子定然是要去的!不過擺一次席面花費不老少,這一次要緊別太鋪張了。”
見溫野菜點了頭,蘇翠芬展顏笑道:“說來你這果子倒幫了嬸子忙了,這兩日你嫂子胃口不爽利,這蜜杏子帶點酸頭,也好讓她開開胃。”
溫野菜一聽遂道:“既如此,一會兒嫂子若不嫌棄,就讓商枝把個脈瞧瞧吧。興許是最近總是變天,閃著腸胃了也說不定。”
蘇翠芬連連應聲,“我也有這個意思。”
潘氏有些拘謹地笑了笑,表示知道了。
沒多久,許鵬領著許林從地裡回來了,喻商枝和溫野菜兄妹三個都乖乖喊了聲許叔,又喊許林叫大林哥。
許鵬沉默地頷首,拿著農具進了柴房。
許林的性格不像親爹,更像娘親,隨和許多,笑著應道:“你們回來了。”
一旁潘氏已經迎上去,遞了擰過的帕子給他擦汗。
溫野菜看在眼裡,想到之前每每遇見小兩口秀恩愛的,自己就開始犯愁,幸而往後也能嘗著有人惦記的滋味了。
不多時菜上了桌,一共四個菜,一個裡面炒了肉,一個裡面加了蛋,極不錯了。
畢竟兩家混起來十一口人,哪怕裡頭只有三個漢子,飯量也是不能小看的。
好在給許家的東西足夠抵了飯資,溫野菜遂能踏實下來吃飯。
他提了筷子,先幫喻商枝夾菜。
二妞和三伢都大了,不需要再照顧。
桌上難免又說起新添的牛車,一向悶頭吃飯的許鵬難得抬起了頭。
“很不錯,一會兒我去瞧一眼。”
喻商枝已經發現了,莊稼漢子喜歡牛,就像是現代的男人大多喜歡車。
得知溫野菜想和喻商枝再擺一次喜宴,簡單地請幾桌,許鵬夾了一筷子菜道:“合該擺一次,這樣才像樣。”
一旁的蘇翠芬適時問道:“日子可定了?”
溫野菜道:“先前那回找人算日子,就提了好幾個,有個三月廿八,當初我嫌太晚了,哪知興許這都是命裡安排好的,最後不還是用上了?”
蘇翠芬連連點頭,“便是這個意思,有些事玄乎著呢,不信不行。三月廿八不錯,還有工夫籌備。”
此事說定,飯也後半程了。
不過溫野菜注意到潘氏就動了零星幾口,期間許林好幾次給她夾菜,她都擺手不要,看起來確實胃口不佳。
於是待到撤了桌,收了碗筷,一家人把喻商枝迎進了堂屋。
許鵬本來急著去看牛,一聽兒媳身上不舒服,請了喻商枝看診,便沒說什麽,先去外頭挑水了。
至於許林,自是陪在媳婦身邊。
潘氏面對喻商枝,有些拘謹,她從小身體就不錯,沒生過什麽病。
無非是幾次頭疼腦熱,上山采了草藥煮一煮就好了,從未找郎中看過病,更別提這喻郎中還這麽年輕了。
喻商枝請她將左手腕子搭上脈枕,很快將手指扣在其上。
沒過多久,所有人便見他神色幾次變化,起先是如常的平和,後來微微挑了挑眉峰。
一家人面面相覷,心也揪了起來。
喻商枝卻沒賣關子,收了手後淺笑道:“恭喜嫂嫂,你並非脾胃不和,而是有喜了。”
此話一出,許家人先是怔住了,隨即便幾乎喜極而泣起來。
蘇翠芬雙手合十朝天禱告,“菩薩保佑!佛祖保佑!”險些要謝過八方全部神明。
溫野菜也跟著高興,順便壓低聲音同喻商枝解釋,原來潘氏已經嫁過門一年半了,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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