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是二旺,外頭是大旺,二旺和大旺是兄弟,都是我大哥養的獵狗。平日裡,大哥多數時候會帶大旺上山,二旺留下看家。”
二旺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在身後搖出殘影。
喻商枝點點頭,心下了然。
溫野菜既然是獵戶,在家裡豢養幾條獵狗並不稀奇。
從昨日兩條狗聽其命令,幫忙把吳郎中趕出去可以發現,它們確實忠心耿耿,戰鬥力十足。
“你大哥可是一早去鎮子上了?”得知溫野菜不在家,喻商枝遂問道。
“是了,他去賣獵貨,再去藥鋪抓藥。”溫二妞轉過身看了看日頭,估摸著道:“走去鎮上來回要兩個時辰呢,他肯定過了晌午才能回來。”
說完她看了一眼喻商枝,心裡暗自祈禱,這小郎中開的藥最好是管用的。
不然大哥到最後,說不定會落個人財兩空。
就算是上門兒婿,也不能是個連農活都乾不成的,若真是那般,這日子可怎麽過?
喻商枝用完布巾,對溫二妞客氣地道了謝。
溫二妞有些不習慣,“你們會念書的人就是客氣,張嘴就謝來謝去的。”
不得不說,喻商枝確實和村裡那些泥腿子漢子不一樣,怪不得自家心氣頂高的大哥喜歡。
“我去給你拿早食。”
走時還不忘叮囑二旺,“二旺你留下。”
又對喻商枝道:“大旺和二旺記住你的味道了,知道你是我們家人,也會聽你使喚。你要有事,就讓二旺出去叫我。”
喻商枝看不見二旺在哪裡,可二旺很通人性,主動上來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掌心。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使得喻商枝生出些異樣的感覺。
上一世的喻商枝沒養過寵物,他太忙了。
短短二十幾年,活出了別人大半輩子的密度。
諸如養隻貓狗亦或談情說愛這等“閑事”,都不在他的人生規劃內。
哪能想到,一朝橫死後會穿越異世,成了一名哥兒的上門兒婿。
甚至此時,身邊還有一隻守著自己的大狗。
這一刻,喻商枝對自己的重生突然有了鮮活的實感。
但仍有什麽懸浮在半空之中,遲遲不願落定。
**
早食是雜糧粥,上面夾了一筷子鹹菜。
杓子往下一探,還有個圓滾滾的東西在,喻商枝知道那是個雞蛋。
通過原主的記憶可知,如今的朝代叫做大洛,已經很久沒起過戰事。
近十年風調雨順,算是難得的太平年景。
可即使如此,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日子雖好過了些,也好得有限。
比如這雞蛋,就不是誰家都能日日吃得起的。
上輩子喻商枝家境優渥,什麽山珍海味沒嘗過。
現在碗裡的一個雞蛋,卻都尤為珍貴。
吃完來到這裡的第一頓飯,他放下杓子,輕歎一聲。
***
臨近巳時末,一大早就出門趕路的溫野菜,在鎮上已有了不錯的進項。
這回帶來的獵貨是精挑細選過的一把野雞毛、五張品相各異的兔子皮,另外還有最難得的——一頭活的成年麂子。
麂子是上山巡陷阱時發現的,被他設的捕獸夾夾傷了腿。
溫野菜給傷口敷了草藥,這兩日一直養在家中後院,喂野草和野果,就等著喜事辦完,帶來鎮上賣個好價。
麂子像鹿,但不是鹿。
肉不多,即使成年,也只有三四十斤,去掉骨頭,更是少一半。
不過因為麂子膽子奇小,實際並不好獵,故而少見,加之麂子皮可以做外袍或者靴子,能賣得上價。
最後這些東西一共賣了大約十八兩半,其中十根完好無損的野雞毛,一根十文,一共一百文,被一個帶著丫鬟的小姐買走,說要回去插在花瓶裡當裝飾,再留一根逗狸奴。
五張兔子皮,品相好的兩張賣了二百五十文,差些的三張,一張八十文,一共四百九十文。
至於那頭麂子,叫鎮上一個酒樓要去了。
說是城裡大戶明日在店裡設宴,恰好缺一道野味。
麂子皮剝下來,正好孝敬給掌櫃的。
溫野菜要價二十兩,最後被講到十八兩。
他沒多計較,本來報價就高,給人留了壓價的余地。
身後的背簍就此一輕,他揣著熱乎乎的銀子,轉身進了藥鋪。
涼溪鎮,百濟堂。
這家藥鋪價格公道,溫野菜常來。
他一露臉,櫃台後的夥計就笑著招呼道:“溫哥兒,今日還是老樣子,抓上七副藥?”
百濟堂的人對溫野菜客氣,原因一是他常來,是熟客,每趟來少說也要花二兩銀子。
原因二是,溫野菜是獵戶,而自家掌櫃好野味。
溫野菜賣了百濟堂掌櫃幾回野雉雞和一回兔子皮,要的價都比外頭便宜,從那以後每次他來抓藥,要麽給抹個幾文錢的零頭,要麽送一包消食的山楂丸子。
因溫三伢的藥不能斷,一個方子抓了這麽久,夥計都能倒背如流了。
剛待轉身開藥櫃,孰料溫野菜卻搖搖頭,掏出兩個新方子。
“勞煩按這兩個方子抓,還是一樣來七副。”
說罷他就立在櫃台旁等候,再不多言語。
溫野菜出門在外時,慣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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