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麽說您眼光好呢,看看這嘴頭,這槽口,再看看這鼻子,水當當的,一點毛病沒有。還有這眼睛,嘿!白線貫瞳!拉出去誰都看得出是一頭好牛!”
吃這碗飯的,張嘴就是一套詞。
溫野菜依著他的說法,也上前略看了看,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頭不錯的牛。
見兩人有意,牙人便報了個二十二兩的價格。
要多少就給多少的那是傻子,溫野菜當即開始講價,同牙人拉扯了好半晌,口水都快說幹了,最後逼得對方讓了二兩銀子,最後以二十兩成交。
牙人也沒想到這哥兒嘴皮子如此利索,是個不好對付的,早知道應該把價格喊得更高些。
稱出二十兩銀子,牛就歸了自家。
趁溫野菜圍著牛看個沒完時,喻商枝轉過身面朝牙人,詢問哪裡可以買到牛拉的板車。
基本買牛的主顧都要再買板車,牙人當即熟練地指路道:“出了牛馬市往南走,那邊有條短街叫墨鬥街,全都是木匠鋪子,想買什麽樣的板車都有。”
喻商枝點點頭,接著便和溫野菜一起牽著牛,轉道往墨鬥街去。
墨鬥是木匠用來標線的工具,而墨鬥街放在現代,大約該叫“木匠一條街”。
街道兩側分布著數家木匠鋪子,外面掛著的招牌大同小異,基本都是以姓氏為名。
諸如王記、劉記、李記、余記,因牽著牛不好往深了走,他們便選了離得較近的余記。
鋪子裡就是一對父子在乾活,老木匠見了牛,就知道他們是來買板車的,擺擺手示意兒子去招待。
例如板車這樣的東西,基本木匠鋪子都會有那麽一兩架現成的,區別只是所用的木料不同。
“這邊兩架,尺寸都是一樣的,您拴上就能用。左邊這架是柞木的,八百文,右邊這架是櫸木的,一兩。到時候盡管放心用,幾百斤都承得住。”
櫸木比起柞木更加結實,不容易變形,算是常見木材裡質量上乘的。
不過由於剛花了足足二十兩銀子,哪怕不是自己掙來的錢,溫野菜也覺得肝顫。
他小聲和喻商枝打商量,“要不咱們先買柞木的,櫸木的要貴上二百文呢。至於柞木的那架,我講講價,估計還能便宜幾十文。”
喻商枝淺淺搖頭,這兩種木頭的差別他是清楚的。
與其貪圖一時的便宜,不如多花些錢,買質量更好的。
他從前的消費觀便是如此,雖然出身優渥,但並不是花錢大手大腳的人。
每年只會在固定的幾個喜歡的品牌中,挑選一些經典款的衣服。
手邊更是有不少東西,用了多年也沒有換掉,與其他家境相當的同齡人相比,顯得老派又念舊。
其實因為他怕麻煩,比起經常更換,更偏向一步到位,經久耐用。
這一次的他態度堅定,“我們要櫸木的,可說好了,幾百斤都承得住,若是回頭壓壞了,我們可是要回來找的。”
小木匠見喻商枝眼睛好似看不見,可人卻如此爽快,迅速道:“您放心就成,我們余記的手藝那是遠近聞名的,多了不敢說,五年之內,這輛車若是哪裡壞了,您盡管來找我們。這譜子從我太爺爺那輩就在墨鬥街了,保管跑不了。”
喻商枝點點頭,一兩銀子換來一輛結實的板車,絕對不虧。
溫野菜表示喻商枝說的有道理,但轉頭還是執著地殺了半天價格。
小木匠苦著臉,直說櫸木的本就給的是實惠價,這價格是絕對分文不能讓,結果溫野菜依舊不肯罷休。
於是對方不得不再次讓步,松口說可以送點東西當添頭。
溫野菜見狀也沒客氣,他在鋪子裡轉了一圈,見一個角落裡放著不少小孩子耍的玩具,便從中挑了一支木風車和一個魯班鎖。
“回去以後,這木風車給二妞,她之前還跟我念叨,說虎妞有個木風車,把她羨慕壞了。至於魯班鎖,就給三伢,他愛玩這些費腦子的東西。”
他把玩具的去向安排地明明白白,喻商枝順手接過魯班鎖,放在手裡擺弄。
溫野菜看了一會兒,也不得章法,便專心趕車了。
待到出了墨鬥街,余記鋪子的人保管聽不見了,喻商枝才坐在溫野菜的身後感慨,“你這講價的工夫著實厲害,今天裡外裡省出一輛板車錢。”
溫野菜駕著牛車,得意道:“這都是跟我娘學的,我娘以前總說過日子就是這樣,別舍不下面子同人拉扯,面子又不能當飯吃。”
喻商枝今日嘗到了講價省錢的甜頭,這對他來講也是新鮮的體驗,一時深以為然。
而有了車,喻商枝便不需要再慢吞吞地走路了。
因此趁著天色尚早,他們還有時間在鎮上逛逛。
說是逛,也非閑逛。
喻商枝接下來鐵定要在家開門行醫了,需要添置的東西可不少。
現在手上有了錢,無需動用溫野菜的那份,他便可放心地花用了。
溫野菜問清楚他要買什麽,得知大部分是諸如碾子、矬子
、片刀之類的鐵器,便揚起嗓子“喔”*了聲。
大黃牛甩著尾巴,順著他韁繩的牽引,慢悠悠地轉了個彎。
“我知道有家鐵器鋪子東西齊全,咱們且去那瞧瞧。”
作者有話說:
是誰又忘了存稿箱定時,是我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