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在他將任芳曉趕出去後,基本三天裡有兩天宿在賀雲的院子中。
被迫告別他的解語花雲娘, 彭浩快步去往前堂,見到了等候多時的壽安縣縣丞。
“大人!不好了!大人!”
縣丞一見到彭浩,就好像孩子見了親娘一般,忙不迭地迎了上來。
“何事這般慌張!”
彭浩早食都沒來得及吃,看到對方這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更是煩躁。
縣丞深知將昨晚的事和盤托出後,覺得會惹得彭浩雷霆大怒, 可不說,事情也已經發生了, 隻好心一橫, 將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蠢貨!”
彭浩聽罷, 果然青筋直跳, 當場拍案而起,指著縣丞的鼻子道:“不過一晚上,就鬧出了這等大事!我看你們是嫌頭上的官帽戴得太穩了,巴不得早點回老家種地去!”
他罵完一頓,猶覺得氣不順,直接一拂袖,把桌子上所有東西掃落在地。
茶盞杯碟碎了滿眼,茶湯四濺,縣丞險些當場下跪。
“大人息怒!”
彭浩重重捏著眉心,隻把那處掐得泛紅了仍不自知。
事情已經發生了,接下來就是該如何彌補。
縣內的疫病之事他本就快壓不住了,近來城裡死的人愈發多起來,就連衙門裡也有小半官差染了疫。
他如今是生怕從京城新調任來的新任知府發現端倪,前幾日便差人送信給他賄賂過多回的詹平同知衛均。
只求衛均看在他兩年陸陸續續送的無數金銀與厚禮的份上,幫他再遮掩一二。
他本想著,城內城外這麽些個郎中的腦袋捆在一起,總能琢磨出個像樣的藥方,到時候待疫病遏製地差不多,他再借衛均之口,把這事細細描畫一番,往自己臉上貼點金,說不定還能在新知府那裡落個好。
結果哪成想,現下竟出了這等禍事!
“你大小也是個八品命官,一大早過來,總不會就是當個傳話筒的,若是那樣,本官要你何用!且將到現在為止你查明之事,細細道來!”
縣丞心裡叫苦。
那幫差役救火救了一夜,各個灰頭土臉,自己被吵醒時天還沒亮,搞明白狀況就趕著來稟告彭浩,哪有什麽查明的時間?
他聞言,索性不裝了,直接:“回稟大人,事出突然,下官亦是一頭霧水啊!不如把那負責在城郊看守流民的差役班頭叫過來,他想必是最清楚不過!”
彭浩也懶得繼續和縣丞計較。
“班頭現在何處?城郊還是城內?”
“回稟大人,仍在城內!”
“那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將他給我找來!”
一炷香的時間後,縣丞總算領著班頭匆匆回返。
片刻過後,在聽到他們已經抓到畏罪潛逃的縱火小賊時,彭浩一下子從椅子上坐直。
“竟不是意外走水,而是有人縱火?”
那班頭垂首回稟道:“回大人的話,此人乃是隨郎中盧杜仲一道,前往城郊的醫館學徒,名喚玉竹。現今看來,似是他夜間執燈起夜,不慎將燭火脫手,點燃了堆放在外的柴火,火勢迅速蔓延之下,此人擔心東窗事發,慌亂之間逃離了營地,哪知卻又失足跌落山溝之中。現下他推脫不記得昨夜之事,但證據確鑿,卑職已命人將此人捉拿,等待大人發落!”
“此事辦得還算有幾分頭腦!”
不管怎麽說,在彭浩看來,走水這事並非是自己治下不嚴,有所疏忽所導致的,到時候就是怪罪,也怪罪不到他頭上。
而在這時,班頭複而拱手道:“大人,卑職另有一事稟告,仁生堂郎中葛良已呈上了一份藥方,說是經過驗證,可治疫病,三天之內,症狀必緩!”
彭浩驚喜萬分。
“此話當真,藥方現在何處?”
班頭從袖內掏出一張紙,雙手奉上。
彭浩立刻打開,快速瀏覽一番。
不過他不通醫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激動之余,又叫來守在門外的衙役,吩咐道:“將這藥方送去給那群郎中瞧瞧,看是否是對症之藥!”
待來人走後,他又問道:“那葛良人在何處?”
班頭道:“葛良昨夜受了驚嚇,又因數日以來接觸流民過多,恐其身上不潔,不敢帶來面見大人,故而安置在縣衙一處空房之中。”
“好,很好!”
一早起來的煩惱因為藥方的到來,瞬間一掃而空。
而後,班頭又將其余事項一一稟報。
“大多數作亂的流民未曾跑遠,現已盡數關回草棚之中。只是除了葛良之外的另外三名郎中,潘成功下落不明,喻商枝和盧杜仲都因昨夜的走水受了傷,而今仍舊昏迷不醒。”
彭浩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當即道:“既如此,就令尋個郎中去為他診治一番就是。”
一旁的縣城卻趁機朝前走了一步,若有所指道:“大人,下官聽聞,在城郊的這些日子,喻商枝和那盧杜仲二人走得很近,且常在草棚之中,與那些流民高談闊論!盧杜仲的徒弟玉竹致使城郊失火,此事是否是他蓄意為之,尚無定論。若真是蓄意,不只是玉竹,其師盧杜仲,乃至這個喻商枝,恐怕都難逃乾系啊!”
彭浩聽出縣丞的弦外之音,擰眉思忖片刻,問他班頭道:“可是確有此事?”
班頭為難地想了想,點頭道:“這麽說來,的確如此,而且卑職的手下還說,隱約聽到那些流民昨夜衝破看守,逃離草棚,原因似與喻、盧二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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