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喻商枝對待病患,素來都是一視同仁。
但他還是淺笑道:“內子食肆新開,還要仰仗街坊們多多關照。”
之後就專心開始看診,何花婆媳倆見狀,都閉上嘴,不再說話。
把過脈後,因為孔麥芽還在後面忙,故而喻商枝叫來常凌,讓他執筆記錄。
眼前的孩子也不小了,看著精神頭也不錯,有些問題,喻商枝就直接問他。
答了幾個問題的工夫,這孩子就咳嗽了好幾回。
喻商枝聽見了痰音,又見他往回吸鼻涕,心下便有了計較。
他招呼何花婆媳倆離近些,診斷道:“此乃肺絡濕熱引起的咳症,有換季的原因在,只是原本不該這麽嚴重的,或許是平日家裡飲食上不當。”
何花嬸一聽這個就不樂意了。
“哪裡會飲食不當?他可是我的寶貝大孫子,那什麽好的,都先緊著他吃,一個月至少喝兩回雞湯!”
喻商枝原本已經預備低頭寫藥方,聽到這話,倏地抬眸。
“那孩子開始咳嗽的這段時日,可喝了雞湯?”
何花嬸半分猶豫也無地答道:“那自然是喝了,這生病了,不更得好好補補。”
喻商枝歎了口氣,聽這孩子奶奶的意思,她給孩子喝雞湯全然是好心,且是偏愛,又哪裡知道這是好心辦了壞事?
“此類咳症,最忌進補,補而生燥,在他痊愈之前,可萬萬不能再煮雞湯了。”
何花嬸一聽,臉色瞬間尷尬起來。
“這……原來雞湯不能喝啊?”
“不是不能喝,而是分情況喝。”
喻商枝把這其中的道理以淺顯易懂的說法講了一遍,見何花婆媳倆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才攤開紙筆,寫了個藥方。
“薄荷一錢、梔子三錢、清半夏三錢、蒲公英三錢……”
他開方子的時候將個中藥材,都與病患及病患家屬一一講明,哪怕他們不解其中深意,起碼也該有個大致的概念。
寫完最後一個字,他把藥方交給了何花嬸。
“你們看是出去自己找藥鋪抓藥,還是在這裡抓藥。”
何花嬸愣了一下,“還能去外頭自己抓藥?”
喻商枝笑道:“為何不能,今日義診,不收診金,但藥錢另算,咱們來看診的街坊們,若是願意去相熟藥鋪拿藥的,我們這裡自是不會管的。”
何花嬸的兒媳婦在一旁道:“我們以前去的城裡醫館,都隻許在他們醫館中開藥、抓藥,若是說想出去抓藥,人家連方子都不給。”
喻商枝發現這縣城裡醫館的條框還怪多的,“我們醫館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大家自行選擇即可。”
這句話,無形中又為喻氏醫館拉了一些好感。
後面候診的人聽見了,也都三兩湊頭,竊竊私語起來。
最後何花嬸還是選擇了在這裡抓藥,喻商枝把這個活計交給了常凌。
他如今看診自是不成的,但配藥這點小事,倒是做的上手。
至於喻商枝則需要先去裡間看一下曹小莊,故而讓下一個病患稍候。
後堂病房裡,喻商枝讓曹小莊站著不動,又輕輕按了按他的肚子,順便瞄了一眼小便的顏色。
鼓脹之症的患兒,尿液多色深發赤,曹小莊也不例外。
“現在可覺得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問。
曹小莊人前靦腆,曹二媳婦替他答話道:“說是不覺得肚子那麽漲了,喻郎中,您可真是神了。”
喻商枝莞爾,“不提那些,孩子能舒坦點就是好的,既如此,你們拿了藥,就帶著孩子回去吧,往後幾日,都按時過來針灸。若是回家後孩子有什麽異常,也記下來,次日告訴我。”
來時曹小莊還是坐著板車,被曹二抱著進來的,出去時,卻是願意走幾步路了。
就是路過候診的兩排椅子時,一個
踉蹌,險些摔倒。
方大娘伸手扶了一把,迅速看了一眼曹小莊,頓時多了幾分憐惜。
好好的孩子,生了這麽個怪病,還不知道往後要怎麽樣。
不過她也沒留意太久,因為喻商枝已經坐回了桌案後,叫下一位病患過去看診了。
方大娘聞聲,趕緊牽著自家未出閣的小哥兒,拿著寫了“貳”的木牌走上前去。
見落座的是個十幾歲的小哥兒,喻商枝把小孩子用的脈枕,換成成年人用的大號的,才示意對方把手腕擱上去,隨後問道:“是哪裡不適?”
……
原本常凌還擔心,這城中人都會像那個老漢一樣,質疑喻商枝的能力,甚至出言中傷。
可他卻忽略了“不要錢”這件事本身的吸引力。
譬如這方大娘的小哥兒,在喻商枝問完之後,當即紅了臉,小聲道:“其實……沒,沒什麽不適。”
他總不能說,自己沒覺得身子有什麽不好,其實就是自己的親娘想來佔個便宜吧。
然而喻商枝卻並未多說什麽,反而順著道:“那就給你問個平安脈,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調理的地方。”
小哥兒被喻商枝的溫聲細語,說得臉蛋子更紅了。
“好,都聽您的。”
哪知這麽一把脈,還真瞧出來點問題。
喻商枝淺淺蹙眉,朝面前的小哥兒問道:“秋冬之時,若是受了寒涼,是否偶爾會覺得小腹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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