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轉身吩咐道:“勞駕諸位把架子上所有的書冊都搬下來,我先看過書名,想必便能篩去一部分。”
眼下這種境況,無人質疑喻商枝。
夏露趕緊帶著丫鬟和小廝們上前搬書,不多時,書冊就摞成厚厚的一疊。
喻商枝一本本快速翻過,將非醫書的遞到一旁,眨眼的工夫,眼前就隻余下小半不到三十本。
這裡的醫書喻商枝可以說全部看過,對其中的內容如數家珍,再一次的挑揀過後,面前的書冊就只剩了七本。
“你們都認字,便一人一本,仔細翻閱,其中涉及毒藥的方子的,仔細查看書冊上有沒有二娘子留下的印記,或是否有多次翻看的痕跡。”
有人遲疑道:“可是這裡的書看起來都舊了,不知二娘子翻看過多少回,這如何分得清?”
夏露聽到這裡,忍不住因為焦躁而啃起指甲,隨後想起什麽,立刻說道:“我想到了,可以看有沒有指甲印,二娘子留了指甲,看書時若是對哪一頁的內容較為在意,便會不由自主地用指甲掐印!”
有了方向,事情便好辦許多。
喻商枝把書分下去,他和當歸也各自得了一本,翻開仔細閱覽。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就連喻商枝的額前也漸漸蓄起一層薄汗。
在為韋如墨尋找生機的同時,也驚訝於這名小娘子的死志。
她懂得醫術,所以必定懂得中毒易而解毒難的道理。
哪怕服毒往往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她也毅然選擇了這條自戕的路。
若非陶南呂及時出手,恐怕韋如墨撐不到如今。
但相對的,毒性會一直在髒腑、經脈、血液中蔓延,若是過了最佳的時機,便是人尚在,解藥配出來也是枉然。
喻商枝一目十行翻找著醫書中的內容,在對應的書頁內,不放過任何可能的痕跡。
事實卻遠不如想象中的順利。
正如夏露所說,留指甲印是韋如墨一個習慣,那麽就必定未必只有一裡有這樣的痕跡。
喻商枝將所有人找出來的內容挨個看過,每一次的答案卻都是搖頭。
直到當歸遞上一本攤開的書冊。
“喻大哥,您看這個方子!這一頁不僅有指甲印,頁腳也就折過的痕跡!”
喻商枝起初只是略看了一眼,隨即眼前一亮,一把接過。
夏露見喻商枝這般反應,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喻郎中,可是尋到了?”
“夏露,你再說一遍發現韋二娘子服了毒藥後,她的症狀,一五一十,務必仔細道來!”
夏露的手指攪成一團,坑坑窪窪的指甲摩擦著手背,令她拚命回憶著每一處細節。
奈何她們當初都被韋如墨找了借口打發出臥房,趕到時已經晚了許多。
“我進屋時,二娘子已開始吐血,吐了好幾大口……哦對,她用力捂著肚子!應當是肚子很痛!再之後她就昏了過去,成了現下的模樣了。”
她說完之後,一臉忐忑地看向喻商枝。
“喻郎中,您可有頭緒?”
喻商枝深吸一口氣,竟篤定道:“我想就是這個方子。”
哪怕是當歸,也覺得喻商枝有些倉促了。
“可是喻大哥,這世間毒物千百,其中泰半吃了之後,都是差不多的反應。咱們要不要把書都翻完,看看有沒有別的方子也被二娘子留了印記。”
要知道若是解毒藥的配錯,無異於雪上加霜!
喻商枝搖搖頭,堅持道:“不必,要驗證是否是這個方子,只需一觀二娘子的脈象。”
脈象?
中毒之人的脈象,當歸跟在陶南呂身邊這麽久,自是清楚的。
根據體內毒物的不同,中毒之人的脈象可分為魚翔脈、蝦遊脈、屋漏脈、雀啄脈等,據說有經驗的郎中可通過脈象的殊異,判斷出病患是中了何毒。
可是這等判斷,大多指的是單一的毒草、毒菌,或是本地常見的毒蛇、毒蟲。
像是這等冷門醫書典籍中記載的毒藥方子,只有聊聊幾行字罷了,壓根沒有任何解藥與脈象的詳細記載。
喻商枝的自信是從何處來的?
當歸一頭霧水,卻謹記陶南呂吩咐的,要他萬事遵從喻商枝的叮嚀,跟在喻商枝的身後走了出去。
陶南呂正守在韋如墨的身邊,竭力搶救。
韋如風不知何時已經趕回,正攙扶著啜泣不止的柳寧。
見到喻商枝,他當即滿臉焦急道:“喻郎中,你可尋到了我小妹服用的毒藥方子?解藥何時能配出?”
喻商枝上前把手中書冊遞給韋如風。
“多半正是此方,只是還需驗證。”
隨即顧不上與不明所以的韋如風交談,徑直走到陶南呂面前道:“陶前輩,晚輩需為二娘子再次把脈。”
陶南呂沒有多問,給喻商枝讓出地方。
喻商枝落座後凝神搭脈,片刻後,淺淺吐出一口氣。
“二娘子脈象虛浮無力,時有時無,呈屋漏之狀,說明胃氣將衰,陽氣將竭,正和書冊中留有標記的方子對應。”
陶南呂此時也已拿過那卷書冊,仔細看過後果斷道:“所言不錯,這裡面的幾味藥材彼此相生相克,一旦歸為一處,便可催生出極強的毒性!萬幸,萬幸,找到了藥方,配出解藥就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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