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與古老爺說定,冬月之前,定會湊夠余下的一千兩,不然就任由古老爺將鋪子與宅子轉賣他人。
如今約定時間將至,喻商枝也該履行約定。
滿月酒結束的第二天,他就去了縣城,再度見到周瀾與程明生。
為了湊夠銀錢,他早早就與這二人一道商量出個法子。
如今收到消息,事情已是成了。
壽安縣,長和茶樓。
喻商枝離得最遠,來得最晚,一進門,才方和二人見了禮,就被周瀾一把拉過,按在了茶桌旁,迫不及待道:“喻兄,你上次出的主意高啊,實在是高!”
喻商枝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周掌櫃,您坐下咱再說話。”
程明生忙著衝茶,上等的福鼎白茶,在這北方可不常見,
素日縣城裡買得起的都不多,也就是他這個茶樓少東家來待客,才用得上這個規格。
在一片茶香嫋嫋中,三人說的卻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內容。
只見程明生從懷中掏出三張銀票,分別是一張一千兩,兩張各五百兩。
他把一千兩那張推到了喻商枝面前,“一切進展順利,這邊是從任平那老東西的兜裡掏出來的錢了,主意是喻兄你出的,合該分大頭。”
喻商枝皺眉道:“程大哥,周大哥,這萬萬不可,我不過是列了個章程,從頭到尾,卻都是二位哥哥奔忙,喻某何德何能分到千兩之數!”
周瀾卻擺手道:“要不是你,這事就壓根成不了。況且你家小哥兒的滿月酒我倆也沒來得及去,這多出來的銀錢,就當是我倆給孩子的紅包。”
才多大點孩子,哪裡用得上幾百兩的紅包,喻商枝還要再拒絕,程明生卻道:“喻兄,你就莫再推辭了。”
說罷含笑看向周瀾,“我說你就快讓周兄講講,這段時間縣城發生的事,你再不讓他說,他可就要憋死了!”
喻商枝這才注意到從自己進門,周瀾就和屁股上長了刺似的,就沒坐安穩過。
果然程明生話音剛落,周瀾就一拍桌子道:“別的不說,看任平那廝吃癟,舒坦得我這段時間,每天晚上都要多吃二兩飯!”
真論起來,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
當初喻商枝聽罷古老爺的報價,自是生出了要盡快籌措銀錢的想法。
恰好那日程明生也在廣聚軒,叫上周瀾,三人又聚了一回。
飯桌上,他們兩個幫喻商枝出主意,說是可以讓喻商枝出一筆本錢,參與他倆鋪子裡的生意。
原本他們也都是常年把錢押在貨上的,帳面上的錢時常吃緊。
若喻商枝能出一筆本錢,等於是參與了投資,替他們盤活銀錢後,再連本帶利地返還便是。
一來一回,一千兩倒是不敢說,但掙個七八百兩是綽綽有余。
這就是結識人脈的好處,雖說士農工商,商賈最末,可他們既然能承擔高額的商稅,其背後的原因無外乎是利潤高昂。
席間,周瀾不免又抱怨了幾句仁生堂之事。
原是任平的兒子任欲曉,又在他老子的指點下幹了一樁砸人飯碗的事。
“有個嶺南藥商,搞來一批今年新下來的南藥。除了他們,別人也沒本事搞到。與我合作的醫館,早就各自定下了貨,我連定錢都收了,只等到貨。哪成想,任欲曉半路殺出來,強行把這批貨扣下了。”
至於為什麽任欲曉能扣南藥商的客船,一問之下,果然還是彭縣令給他撐腰。
“本來這些南商北上,就困難重重,沿路吃拿卡要,能剝了他們一層皮。到了地方,那批衙役揪著其中一個藥商路引半路被水打濕,字跡不清的小辮子,說人家偽造路引,借著這個由頭,訛了一筆錢不說,貨也給扣了。後來這批藥商自然是要拿錢消災,錢不夠怎麽辦?拿貨抵唄!”
於是這批南藥就這麽進了任家的口袋,別人是一點都沒撈到。
周瀾沒掙到錢就算了,還要把收好的定錢退回去,挨個給人家訂了藥材的道歉,可謂是焦頭爛額,簡直恨死了任平父子。
程明生搖頭歎氣,“說起這個,那彭縣令即將過壽,恰逢收商稅的日子也要到了。聽那口風,若是送的壽禮不合他心意,恐怕這商稅收幾成,就是他碰碰嘴皮子的事。去年我們家給了足足一千兩,今年怕是要水漲船高。”
周瀾冷笑道:“那彭縣令的胃口,早就被任家喂肥了!咱們這些商賈,在人家眼中就是待宰的雞鴨牛羊。”
喻商枝卻留意到了這一點。
“彭縣令即將過壽?那不知商戶們都會送怎麽樣的賀禮?”
雖說彭縣令喜歡銀子,可送禮的時候肯定不能明目張膽地送銀子。
這些商戶,八成是各有神通。
果然程明生和周瀾,當即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有人送所謂家中犬子親手繪製的賀壽圖,其實揭去一層後,是價值千兩的名家字畫。
有人送所謂今年的新茶,其實茶盒打開,拂去茶葉,裡頭是一斛珍珠。
至於什麽壽桃裡藏金條,善本裡面夾銀票之類的,都已是常見的把戲,不值一提。
聽得喻商枝是嘖嘖稱奇。
周瀾喝了一口茶,又補充道:“不過那任平,除了送女兒,最愛送的就是古董文玩,言必稱是家傳的寶貝。但我尋思,他家哪裡來那麽多家傳的寶貝送?怕是庫房都要搬空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