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用狐狸皮做的應該叫狐裘,不過兩張狐狸皮不太夠,溫野菜打算再添點兔子皮湊一湊。
皮草面當裡子,外面那層用錢府送的錦緞。
鬥篷這東西鄉下是沒人穿的,華而不實。
但入冬後喻商枝去村外出診都趕馬車,在車廂裡穿一穿就剛剛好。
若是再配一個小手爐,妥妥地城裡公子哥。
那之後,直到前幾天下了第一場雪,他才又帶著大旺和二旺在山腰一下巡視了幾圈,看看有沒有雪落後找不到吃的,朝山下走的野獸痕跡。
結果還真被他發現了野豬的糞便。
他及時把這個情況告知了許百富,許百富也很快敲鑼召集了村人,通知大家沒事不要去山腳下轉悠。
在家裡多做幾個澆了火油的火把備著,關鍵時候可以嚇唬一下野豬。
說歸說,幾日過後野豬也沒來,大家遂漸漸放松了警惕。
村內,嚴家。
嚴虎妞坐在灶房裡掰完了幾根乾玉米棒上的玉米粒,便算是把今天手裡的活計乾完了。
她拍拍手上的塵,進堂屋跟自己娘親喊了句,“娘,我今個兒想去找二妞繡花。”
嚴於氏在屋裡給棉被裡子打補丁,她那小兒子睡覺不老實,上回剛在棉被另一側打了個補丁,這才一個月,又把另一頭給蹬破了。
她低頭抿了棉線穿進針鼻,隨後抬起頭道:“去吧,別空著手,記得拿點乾棗和花生,對了,不是還有紅薯乾,你也裝一些。”
她家虎妞大小就和溫家的二妞關系近,兩人年歲一般大,還都不是個溫婉性子,小時候還跟著村裡小子舞棍弄棒的玩什麽打仗遊戲。
那會兒溫家在村子裡風評不好,好些人都勸嚴於氏管管虎妞,讓她別跟二妞走那麽近,再被帶壞了可怎麽辦?
嚴於氏不懂為何如此,在她看來溫二妞是個好丫頭,溫野菜這個長哥兒也當得好,她不讓虎妞和二妞玩,那成什麽了?欺負人家三個沒了爹娘的孩子麽?
後來虎妞和二妞都漸漸大了,雖說偶爾還流露出些假小子脾性,但好歹也都開始學些女紅。
起碼如今湊在一起玩的不是爬樹、滾草坡,而是比著誰繡花好看了。
自從溫家的日子過起來,因為虎妞和二妞的關系,虎妞也沒少往家帶吃的喝的。
嚴家放在村子裡條件也是一般的,嚴於氏只能緊著家裡有的東西,時不時讓虎妞拿去送送,算是還一還人情。
虎妞答應下來,找了個布兜子抓了些吃食放進去,又把布兜子擱進自己放繡線和繡繃的小竹籃。
預備包頭巾出門時,嚴於氏又叫住她。
“你順道看看墩子那混帳小子去哪裡野了,這麽冷的天,虧他還往外竄。”
墩子就是虎妞的幼弟,家裡最小的孩子,今年六歲。
這小子從生下來就不省心,現今更是村裡同齡孩子裡最調皮、最不聽管教的一個,偏偏還精心旺盛得很,成日裡把親爹親娘氣得倒仰。
正巧這時虎妞的大嫂,嚴於氏的大兒媳婦從外面回來,她是拿著銅板去樁子家買豆腐的。
嚴於氏忙問,“冬香,你路上可看見墩子了?”
胡冬香搖搖頭,“沒看著呢,這天寒地凍的,也沒見誰家小子在外頭玩。”
嚴於氏沒來由地心有點打突突,奈何家裡兩個男人都去鎮上做工了,她想想還是放下了手裡的針線,起身拿過掛在一旁半新不舊的棉襖套上。
“虎妞,我和你一道出門,去找找那小子。若是找到了,看我不好好拿鞋底子抽他一頓!往後到過年,他都別想給我溜出去玩兒!”
出了門,母女倆卻一時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找。
走了幾步,見有一戶人家的門開著,一個老夫郎正要轉身回去,嚴於氏連忙上前把人叫住。
“劉家小伯,您可是從外頭剛回來,有沒有瞧見過我家墩子了?”
那老夫郎停下腳想了想,“沒瞧見。”
他見嚴於氏一臉愁容,不禁問道:“怎的了這是?墩子找不見了?”
嚴於氏苦笑,“嗐,也不能說找不見,就是頭一個時辰就出去野了,這麽久也不見回來,我這心頭不踏實,這不尋思出來尋尋,帶回去好好打一頓!”
老夫郎一聽,也道:“是得趕緊找找,現今這個天,水潑出來都結冰呢,可別是在哪裡摔了。”
嚴於氏被他這麽一說,更是慌了神,正待走時,老夫郎的兒子挑著兩桶水從遠處回來。
他見了嚴於氏,打了個招呼,“嬸子好。”
說罷又疑惑地看了看道:“這是出什麽事了?”
老夫郎跟著歎氣,“也沒什麽事,就是你於嬸子家的墩子不知道跑去哪裡玩了,好半天都沒回家。”
這家的大兒子恍然道:“找墩子啊?我挑水去的路上還看見他了,他和慶有、二坎兩個小子往山那邊去了。”
嚴於氏一拍大腿,“這混小子,什麽時候了還敢去山上耍!”
說罷便匆匆和劉家父子倆告別,拉著虎妞道:“你先別去溫家了,跟我去把你弟逮回來!”
虎妞也氣著了,村長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上山不讓上山,哪怕在山腳,也說不準會遇見野豬。
那野豬光獠牙就那麽長,一下子能頂死人!
“好的娘,我跟你一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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