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野菜準備好了兩大壺水,把他們送到了門口。
他們家已遷進了新宅子, 院子裡的石板地乾乾淨淨的, 看著就讓人心情舒爽。
就是院子更大了些, 從堂屋走到門口比原來距離更遠。
“晌午時我去給你們送飯,昨天挖了不少新鮮春菜, 我剁了肉餡,用葷油烙幾個春菜餅子。”
喻商枝跺了跺腳,緊了緊腳上的草鞋道:“你不用忙, 地頭離這邊又不遠,我們走回來吃就是。”
溫野菜堅持道:“我又不是幾步路都走不得了,來回也累,你們就好生在地頭等著。出門時有大旺和二旺跟著我,出不了什麽事。”
喻商枝隻好說道:“那好, 家裡沒人,你乾活時要緊小心。”
溫野菜擺出一副嫌棄他囉嗦的架勢, 把他給推出了門。
喻商枝落在最後,剛下台階, 就看到家裡的院門在身後無情關閉。
喻商枝:……
走出好幾步, 溫二妞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孔麥芽和付嶽還是矜持的, 但一個看天一個看地, 顯然也在忍笑。
喻商枝幾番欲言又止,最後終於還是問道:“我當真很囉嗦不成?”
溫二妞故意咳了兩聲才道:“還好,只是囉嗦,沒有很囉嗦。”
若在場但凡有個小子,喻商枝還能說一句,等你們成家了就知道了。
奈何望去,兩個姐兒一個哥兒,這話是說不出口了,只能自己個咽回肚子裡。
由於兩邊的地離得遠,他們趕了牛車。
秧苗都育在舊的那畝水田裡,拔出來後再運到後得的三畝地裡。
滿打滿算四畝地,他們四個一起也得忙活上兩日。
今年的喻商枝比起去年,乾這活時已經熟練多了。
因為拔下來的秧苗當天就在插上,所以他們也沒兵分兩路,而是緊著一畝先乾起來。
人多力量大,一上午已經完成了一畝地,日頭也升了起來。
雖是初夏,還沒那麽毒辣,可累了一上午,還是覺得從裡到外都要被烤焦了。
一起從水田裡上去喝了點水,喻商枝逡巡一圈,想要找個陰涼地歇歇。
還沒能尋到一片合適的樹蔭,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狗叫聲。
一道黑影嗖地一下竄到面前,險些撞到喻商枝的腿,比起二旺,大旺就穩重多了,除了尾巴搖得歡實,本身還是跟在溫野菜的身後,一步也不錯。
“都餓了吧,趕緊來吃飯,我帶了一罐子清水和皂角,你們也好洗洗手。”
溫野菜左手提一個食盒,右手提水罐,幾人見了連忙接過來。
“你吃了沒?”
喻商枝第一個衝乾淨手,牽起溫野菜去找吃飯的地方。
“還沒吃,想著過來和你們一起吃。”
不得不說,以前家裡再冷清,也總有個三伢在。
如今搬到新家,家裡宅院變大了,人也全出門了,溫野菜看著菜餅子也沒了胃口。
找到合適的陰涼地後,一群人鋪了舊被單,在上面坐下來。
溫二妞頭一個揭開食盒,春菜餅子的鹹香味頓時湧出來,灌了一鼻子。
食盒底下還有些裁剪好的油紙,正好包著菜餅子吃,不至於弄得滿手油。
他們一人分了一個,溫野菜還往自己那個上面塞了滿滿一杓的辣椒。
溫二妞也愛吃辣,可也不敢加這麽多,看著都覺得嗓子冒煙。
“喻大哥,人家都說愛吃酸生小子,愛吃辣就生姐兒,愛吃甜就生哥兒,這話準不準?”
喻商枝搖頭:“這種俗話做不得準,好些人前幾個月愛吃辣,後幾個月愛吃酸,這要怎麽算?”
溫二妞想了想,也是。
其實以喻商枝的本事,是能通過把脈看出孩子性別的。
但他和溫野菜商量過了,不去理會這種事,越不知道,反而越有盼頭。
至於小娃娃的衣服,為圖喜慶,好多都是以紅色為主,誰都能穿。
這一頓午食,溫野菜帶來的十幾個菜餅子一個都沒剩。
空了的食盒和水罐就輕快多了,喻商枝提著把溫野菜送出去半段路,才叫了大旺和二旺繼續跟上,他自己轉身回了地頭。
兩天的勞作,四畝水田都完成了插秧。
由於每天早晨還要趕馬車送溫三伢去鎮上,第三日不用下地時,喻商枝從鎮上回來,忍不住又睡了個回籠覺。
他在睡夢裡便察覺到絲絲涼風,扎扎實實睡了個好覺。
醒來時才發現,原來是溫野菜一直坐在旁邊,時不時給他搖兩下蒲扇。
“天還沒那麽熱,受這個累做什麽。”
他坐起身,把蒲扇接到手,反過來給溫野菜扇了兩下。
那木頭的四葉風扇其實已經做好了,不過用起來時聲音太大,所以睡覺時候是用不成的。
“外頭有風沒太陽的時候你覺得不熱,這屋子裡就悶一些。我看你翻來覆去地睡不踏實,涼快了以後才安穩的。”
他放下手裡的針線筐,看向喻商枝道:“你睡時我一直在想,這麽天天早起送三伢去上學,也不是長久之計。正好最近各家插完了稻苗,不是要雇人來做澡豆?我尋思都是一個道理,咱們不如再雇個人,每日早晨趕車,下學時再去接回來,來回一趟,別的什麽都不用乾,一個月給個幾銀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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