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童如此鄭重, 喻商枝和溫野菜也隻好起身回禮。
“朱掌櫃,您實在是太客氣, 說句到底的話, 我也不過是借了錢少爺的面子, 唱一出狐假虎威的戲。”
朱掌櫃連連搖頭, “小老兒謝的,是喻郎中您的仗義執言,與借了誰的面子殊無關系。”
他到底是經營食肆多年的,見眼下雙方都站著,難免有些拘謹,便迅速兩句話周全了場面。
兔子和野雞賣給了朱家食肆,朱掌櫃還提出以後有獵貨他都可以收,像這類食材,雖菜單裡沒有,但時不時會有老饕上門來點,店中的廚子也是會料理的。
這麽聽來,以後大型的獵物可以送去錢府,小型的野物則可以賣給朱家食肆,也省的去聚賢飯莊碰運氣,喻商枝和溫野菜都覺得不錯。
一番交談後時間不早,到了晌午的飯點,二人自然沒有走成,在這裡用了一餐。
最近溫野菜沒有喝藥,也沒有忌口,確認過這一點的朱童果斷安排了店裡的招牌菜,令他終於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辣炒雞雜。
“你嘗嘗,真的特別好吃。這道菜他家廚子做了好多年了,我也試過在家學著做,就是出不來這個味道。”
他見喻商枝不對這盤菜動筷,便十分熱心地給他夾了一筷子。
中午食肆繁忙,朱掌櫃已經下去忙活了,也是因為足夠有眼力,不想在這裡杵著耽誤小兩口吃喝。
喻商枝看向面前紅彤彤的菜色,嗅著空氣裡飄著的辛辣氣味,愣是半天都沒動筷。
他很少吃辣,上一世他跟著祖父長大,飲食清淡,每一餐都格外注重營養搭配,辛辣、生冷幾乎不碰,不誇張地說,喻商枝到去世的年紀,都沒怎麽正經喝過冷飲,吃過雪糕。
不過面前的雞雜的確誘人,再看溫野菜大快朵頤的模樣,就知道味道不會差。
他思前想後,還是夾起來送到了嘴裡,結果下一秒就開始咳嗽。
過於陌生的刺激味道極具攻擊力,喻商枝隻覺得舌頭滾燙,甚至眼眶都濕潤了。
吃得正開心的溫野菜嚇了一跳,趕緊手忙腳亂地給喻商枝倒水。
倒完之後又意識到茶水是熱的,在桌子上看了一圈,隻好把沒吃完的豆花端起來,舀起一大少送到對方的唇邊:“張嘴,吃兩口這個壓一壓。”
喻商枝對甜食興趣缺缺,沒碰豆花,淺嘗了一口後就都留給了溫野菜,這會兒卻成了“救命稻草”。
他啟唇含住送到眼前的杓子,將裡面的豆花和紅豆抿到嘴裡,豆花的涼給舌頭降了溫,甜味也壓住了辣味。
喻商枝肩膀一松,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怪我,我以為你只是不愛吃辣,哪想到是不能吃。”
溫野菜用兩個茶杯倒換茶水,晾涼以後放到喻商枝面前。
不過不得不說,他家小郎中吃了點辣,這會兒嘴唇殷紅不說,眼裡也濕漉漉的。
溫野菜作為一個最早就覬覦人家皮相的“小色胚”,此刻心跳地快了好多。
“我很少吃辣,沒想到這個這麽辣。”
喻商枝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把上輩子自己的養生生活講給夫郎聽。
溫野菜睜大眼睛,“那也過得太沒意思了。”
什麽汽水、冰淇淋,自己都聞所未聞,而喻商枝居然都沒好好吃過,實在是浪費。
喻商枝被溫野菜這麽一說,也嘗出點遺憾的味道,不過好在來了這裡,遇見了溫野菜,什麽遺憾都能夠被這份陪伴消解。
離開朱家食肆時,牛車上多了三壇米酒、兩個大食盒,一個裡面裝的是點心,一個則是食肆裡的好幾道菜色。
朱童的意思是他們可以帶回去給家裡人吃,這樣晚食就不必開火。
他選的菜都沒有什麽湯湯水水,放在車上不怕灑,也不容易捂壞。
兔子先前天不太熱的時候賣八十文,夏天吃兔肉的人多起來,就漲到一百文,五隻兔子賣了五錢銀子,兩隻野雞肥得很,一隻三百文,這一趟出來還分文未花,入帳了二十六兩一錢。
家裡的米糧需要添置了,兩人去了米行買了兩鬥。
眼下新稻即將成熟,這會兒米鋪裡的米都是陳米,因此價格也有所滑落。
溫野菜看著店夥計稱米,喻商枝在店裡轉,看見薏仁抓了一把,發現不錯,就讓夥計稱了半升,紅豆也要了一些。
入伏後人體難免濕氣重,煮點紅豆薏仁水喝是最簡單的辦法。
裝這兩樣的時候米行的夥計還念叨,“奇怪了,最近有好幾個人專買這兩樣,說是聽郎中說的,喝了對身體好。”
喻商枝笑而不語,這點道理只要是個郎中就懂,想必是最近有不少人得了類似的醫囑。
這回天色很早就回了村,孔麥芽聽見聲音急急地從東屋裡跑出來,說是有人來看診。
喻商枝見狀趕緊洗了手進去,溫野菜領著二妞和三伢解開牛車,把牛送回牛棚,又一起看板車上帶回來的東西。
兩個食盒一打開,香味就撲面而來,惹得人狂咽口水。
溫二妞還寶貝似的摸了摸兩個食盒,和裡頭好看的盤子。
“大哥,這些還要送回去不?”
溫野菜拍了一下她腦袋,“人家給你送飯,你還惦記起盛飯的東西來了。”
不過想到朱掌櫃說的話,他點點頭,“這些東西咱們留下就行,說是特地找的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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