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農村都俗稱叫做“打土牆”,因為土坯屋的牆真的是字面意思——一下下打出來的。
這個時代沒有水泥,地基都是用石頭壘的。
第一層地基用大石頭,叫做“砌大腳”。
其上用小石頭,叫做“砌子腳”。
有了這些做基礎,之後便是拿兩塊木板,卡出一個厚度合適的空槽,開始往裡夯土。
胡大山的兩個兒子力氣不夠夯土,跟過來是做挑土小工的。
說好了他們兩個不算工錢,只需要管一頓飯。
這樣的土坯房,如果人手足夠,快的話幾日就能蓋好。
溫家雇了三個人,只要期間不下雨,十日左右也能完工。
雇更多人並非不行,但家裡溫二妞和孔麥芽兩個姐兒時常出入,漢子太多了,總歸不太方便。
喻商枝在一旁看了一會兒進度,正打算轉身回屋時,余光看見大旺和二旺嗖地一下竄到了門口。
他心思一動,恐怕是去地裡的溫野菜和溫二妞,還有跟著一起去的孔麥芽回來了。
果然下一刻院門被推開,看見的卻是兩個小丫頭一左一右攙著溫野菜。
喻商枝擰緊了眉,趕緊迎上去,把夫郎接了過來。
“這是怎麽了?”
話剛問出口,他就看到了溫野菜發紅的臉,掌心下的體溫也偏高。
不用說,八成是中暑了。
孔麥芽跟著喻商枝這幾日,已經隨他給好幾個中暑的村人看過診,多少也已學到點皮毛,此刻也在一旁說道:“師母多半是中了暑氣,開始時說頭疼,後來又說頭暈,我摸他額頭燙得很,就趕緊和二妞一起往家走。”
溫野菜渾身軟綿綿的,靠在喻商枝的身上,難受得說不出話。
喻商枝彎下腰,讓溫二妞和孔麥芽幫忙,把他弄到了自己的背上,一路背著進門。
胡家的五個人也瞅見了這一幕,但礙於溫野菜是個哥兒,都趕緊低下頭沒有多看。
溫野菜被喻商枝脫了外衣,放在床上。
沒多久溫二妞就端了一盆水過來,孔麥芽也送來了喻商枝的藥箱。
喻商枝親力親為,打濕了布巾替溫野菜把汗擦乾淨,又搬了個痰盂放在床頭。
因為他方才看溫野菜捂嘴,可能是想吐。
最後趴在床頭,半天也沒吐出什麽。
喻商枝便讓他喝了點水漱口,又讓孔麥芽拿來了先前配的藿香正氣液。
藿香是夏季常見的草藥,喻商枝一入夏就做了不少,這段日子陸陸續續有村人過來拿藥,沒成想今日自家人用上了。
“阿野,起來把藥喝了,緩一會兒就好了。”
溫野菜的中暑情況不太嚴重,喝了解暑的藥,再大量喝水便能恢復。
但是麻煩就麻煩在,溫野菜特別討厭藿香的味道。
“能不能不喝這個,我本來好了,一聞這個味道又想吐了。”
溫野菜頭疼地厲害,太陽穴突突直跳,眼睛都睜不開。
大約因為病著的緣故,說這話時聲調和平常不太一樣,有些啞,但軟軟的,像是在撒嬌。
屋裡還有溫二妞和孔麥芽這對小姐妹,後者聽見喻商枝輕咳了一聲,旋即明白過來什麽,轉頭對溫二妞道:“二妞,這裡咱們也幫不上忙,你幫我把采回來的草藥收拾收拾可好?”
溫二妞自然說好,喻商枝等兩個姐兒走後,喻商枝才哄著耍賴的小哥兒道:“一會兒你捏著鼻子喝,就嘗不出味道了,過後再用水漱漱口。”
溫野菜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捏著鼻子有什麽用,我又不是用鼻子喝藥。”
喻商枝解釋道:“因為人的嗅覺和味覺是相通的,好些人染了風寒,鼻子不通氣的時候,嘴巴也嘗不出味道,就是這個道理。”
溫野菜皺了皺鼻子,“真的麽?”
喻商枝點頭,“我騙你做什麽,快起來喝藥,你若一直不喝,就只能一直難受。”
中暑的滋味不好受,溫野菜也知道當著喻商枝的面,他是逃不過這口難喝的藥水的,隻好慢吞吞地支起身。
依照喻商枝說的,他捏著鼻子把藿香正氣液一口悶掉,然後迅速又灌了好幾口水下去,就這樣,他還是一臉痛苦的神色。
“怎麽會有這麽難喝的東西。”
喻商枝看他一副病懨懨的模樣,無奈道:“要不是我隔三差五給你把脈,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有了。”
溫野菜依舊蔫了吧唧地翻了個身,從側躺改成平躺,聽到這話,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那真是對不住了,我的肚子就是這麽不爭氣。”
喻商枝不愛聽他說這樣的話,把人放回枕頭上,又彎腰啄了一口。
“今日是我的錯,天氣這麽熱,就該攔著你不讓你下地。”
溫野菜沒當回事,眯著眼享受著自家相公的擁抱。
“這算什麽,地裡的活一天都不能耽擱,總不能因為天熱就在家閑著。”
喻商枝歎口氣,“先前薄荷冰片做的藥膏,你以後隨身帶著,抹在太陽穴和人中,乾活的時候多喝水。”
他也去地裡幫過溫野菜幾回,但每一次都有人上門看診,他因此被叫了回去,幾次過後溫野菜就攔著不讓他再去,說別再耽誤了病患的大事。
“知道了。”溫野菜稍稍緩過來,沒那麽難受,便趁勢摟住喻商枝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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