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時候看自己,都有點嫌棄。
以前他細腰長腿,肚子上的肉都硬邦邦的,喻商枝不止誇過一次他好看。
現在呢,肚子老大一個,腿腳總是浮腫,臉也胖了一圈。
而且孕期不能同房,他們兩個都不知道多久沒開過葷了。
喻商枝這人想做到心無旁騖的時候,便能集中精神,排除雜念。
奈何溫野菜不按常理出牌,一句話就讓他方寸大亂。
一瓢水舀得太滿,拿起來時手一晃,便有不少潑到了地上。
他彎腰撿起來,看向溫野菜時是既無奈,又想笑。
這問題問的……
“你說呢?”
喻商枝的反問讓溫野菜怔愣。
喻商枝怕他著涼,三下五除二衝乾淨身上滑膩的泡沫後,又幫他擦乾,穿上外衣。
“咱們去床上再說。”
溫野菜捕捉到某兩個關鍵字……又可恥地想多了。
不過看喻商枝還能淡定地把他塞進被窩,那應該就是沒那個意思了。
他摸著滾圓的肚皮心道,小崽子,你再不出來,你兩個爹爹早晚要餓死。
夥計進來搬走了全是髒水的浴桶,又放下一壺能入口的熱水。
酒樓窗下走過打更人,聽著陣陣梆子響,便知道時辰當真不早了。
往常在家裡時,這會兒全村基本都睡下了。
把房門在內側栓嚴實,喻商枝先去看了一眼溫二妞和溫三伢。
見他倆正並排躺在床上說話,便道:“我先熄了這邊的燈,你們早點睡。”
兩人乖巧應是。
房內的一半倏地沒入黑暗,喻商枝輕手輕腳地穿過一個安放著貴妃榻的隔間,轉向簾幕後的另一張床。
垂下床簾,掀開薄薄的錦被,躺下時喻商枝也是一驚。
睡慣了村裡的土炕,這縣城客棧裡的被褥簡直暄軟地過分。
“是不是很軟?”溫野菜捧著肚子,借著微弱的燭光,在枕頭上以手撐著腦袋道:“我剛才躺下的時候嚇了一跳,還偷偷數了數,下頭足足墊了三床褥子。”
喻商枝感受著同樣過分綿軟的枕頭,說道:“你若是喜歡,咱們也去多買些棉花做床褥,鋪上就是。”
溫野菜搖頭,“我可不要,老人說了,睡硬床對腰好,睡軟床,容易睡出軟骨頭。”
喻商枝失笑,其實這話也有些樸素的道理。
床太軟沒有支撐力,確實容易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兩人從軟和的床褥說到這雕花的架子床,又從架子床說到以後在縣城的生活。
“若是麥芽不跟著你來縣城,那以後,你身邊又沒有幫把手的人了。”
喻商枝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他把手臂墊在腦後,在夜色裡悄聲道:“我自然希望她跟在我身邊,多歷練幾年,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況且聽她的意思,孔意也不想跟著咱們一道來城裡,那樣的話,他只會當自己是個拖油瓶,到時候再想東想西,反而不好了。”
溫野菜替他發愁,“要不……你再收一個徒弟?”
喻商枝道:“收徒也講究緣分,看日後能不能遇見合適的。”
他們聊了半晌,喻商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看戲的時候你就犯困了,怎麽這會兒精神頭這麽足?”
溫野菜像是被勘破了心事,默默在被子裡伸了伸腿腳。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總覺得心裡頭躁躁的。
想了半天,總算找到一個借口。
“你不是說‘到床上再說’麽?你想說什麽,我聽著。”
一絲留下的燭火也熄滅了,在墨色中爆出小小的燭花。
熟悉的氣息貼近,溫野菜聽到一聲淺而輕的笑。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心口怦怦亂跳。
喻商枝咬著他的耳朵說了一句什麽,溫野菜睜大眼睛。
“真的?”
喻商枝輕輕道:“還能騙你不成?但你若不喜歡,咱們就不做。”
他是個健康的成年男子,說沒有衝動是假的。
只是自己紓解和找夫郎是兩碼事,孕期本就辛苦,他不能做那添亂的事。
但今日看枕畔的小哥兒,似乎也有幾分的按捺不住。
兩人好似又回到了剛成親的那時候,毛手毛腳,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在被子裡窸窸窣窣半天,溫野菜從被子裡探出個毛茸茸的腦袋。
“咱們是不是該回家再……二妞和三伢聽見了怎麽辦。”
喻商枝輕吻他鼻尖,今晚確實不是一個好時機,可箭在弦上,怕是忍不回去。
……
不知過了多久,床帳裡的溫度好像都翻了個番。
兩人氣喘籲籲,澡算是白洗了。
溫野菜從沒想過,這件事還能這麽來。
喻商枝任勞任怨,穿衣下床,拿來布巾替彼此擦乾淨。
得了這麽一通,兩人身心舒暢,擁在一起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天光大亮。
客棧裡沒有公雞打鳴和狗叫,取而代之地卻是無法忽視的人聲。
門外陣陣的腳步,還有窗外街道上的陣陣叫賣,都足以擾人清眠。
但即使如此,喻商枝和溫野菜起身時,也發現時辰已經不早了。
再看溫二妞和溫三伢,也都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子都蹬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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