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
“成,我去熬藥。”
楊鵲看門口聚集來的幾個小的,衝他們道:“大哥哥不舒服,明兒再來找他玩兒。”
他拉著小幾個出去,順便帶上門。屋裡一下就剩陶青魚跟方霧。
想著哥兒這次出去辦的事兒,方霧問:“魚塘可賣了?”
“沒。我借了銀子,夠撐一段時間了。小爹爹你放心。”
沒賣……
他心裡為以後的日子松了一口氣時,眼底又升起憂愁。
“我打算去你外祖家,看能不能借點。”
“不用,夠的。”
“我還打算明日先去將之前借的銀子還了。”
方霧偏頭看他,眉頭漸漸皺起。“你借的錢莊的?”
“嗯。”
方霧不懂錢莊如何借銀子,但他知道還的肯定比借的多。照哥兒這口氣,還不是一筆小數目。
方霧將哥兒耳側落下的碎發理了理,強壓下心裡的忐忑道:“好,你問問你阿爺,要還就還吧。”
今日這事必定招了眼。
村裡人多嘴,能還就還,總不好讓願意借錢那幾家人寒了心。
“我知道。”
“那你歇歇,我出去看看。”
陶青魚爬起來:“我一起去。”
方霧當他擔心外面的方問黎,逗小狗似地捏住哥兒臉,歎道:“兒大不中留啊。”
陶青魚下巴一抬:“要留也不是不可以。”
方霧笑容頓收,凶道:“你敢留一個試試。”
陶青魚推著他肩膀往外。“好好好,不留,不留。”
開門出去,堂屋裡的人看來。方問黎衝著陶青魚彎了下唇角,適時起身告辭。
“走什麽,正好留下吃完飯。”陶三叔道。
孟氏理了理衣擺,也笑著道:“呆了一天了,再不回家裡老頭子該等著急了。”
“飯就不吃了,你們忙你們的,也別送。”
陶家一家人到底是將人送到門口,看兩人分別上了馬車後才回屋去。
“哥兒眼光著實不錯。”陶三叔背著手往屋裡走,順嘴一說。
陶有糧看了一眼大兒那屋,心裡苦水直冒。
家裡誰不是這麽想。但偏偏遲了些,早點大郎也能看看哥兒成婚。
沒了客人,家裡小不點跑出來跟著陶青魚打轉。
陶青魚去瞅了一眼他老爹,那麽高高壯壯的一個人迅速消瘦,腦袋上還裹著布,看著跟睡著了一樣。
陶青魚慢吞吞道:“爹,我回來了。”
“咱家魚塘沒賣,明年我打算多養一些魚。沒你幫忙,我肯定起早貪黑,累死累活。你也不用心疼。”
陶青魚手肘撐著床,嘴上嘚吧嘚吧。他把陶大郎當個沒事兒人一樣,跟他說個不停。
幾個小的蹲在陶青魚身邊,也跟著“大伯大伯”地叫。講家裡的雞怎麽了,豬又怎麽了,螞蟻又搬家了。
方霧站在門外,正要問藥包怎麽分的,聽到哥兒的聲音沉默下來。
屋裡,陶青魚說得嘴巴發乾。
他看著幾個小的,問:“你們今天沒去小錦叔那兒?”
陶青嘉道:“小錦叔說快過年了,自己在家練。”
陶青魚巴掌糊過小孩腦袋,揉了揉,站起來的時忽然頭暈眼花。
方霧見狀立馬幾步跨進去將人扶住。
“不省心的,你起來慢點!”
陶青魚看向幾個抱住自己腰的小孩,手又戳了戳剛剛扶著的袋子。
“小爹爹,屋裡的米哪兒來的?”
“能哪來的?孟嬸拿來的。”
“怎麽收人家的……”
“我還不知道。”方霧沒好氣道,“人家這不是看重你,不然誰單獨跑來送這些個東西。”
“以後若成親了,讓著點人可知道?”
陶青魚抿了抿乾燥得起皮的唇,也不顧嘴角的刺痛,笑著道:“小爹爹啊,你這夢可美。”
方霧彈了他個腦瓜崩。
“沒大沒小。”
“快些出去,別在這兒吵著你爹。”
“吵著才好呢,小爹爹你平常跟他多說說話。我聽周大夫說有的人雖然動不了,但聽得見外面的聲音。多說說,沒準兒哪天就醒了。”
方霧臉上笑容一斂,抓著陶青魚手臂的手收緊。
“真的?”
“真的。”
上輩子不是沒聽過植物人蘇醒的事兒,事在人為。
而且他小爹爹總得有個盼頭,不然後面那麽長的日子,他怕人熬不下去。
方霧慢慢松開陶青魚的手。
如離枝的銀杏葉一樣遊移不定的目光緩緩落定。
“好,我多說說。”
幾個小的抱著陶青魚,回頭看了眼床上的大伯。
那他們以後天天來說!
……
不出意外,陶家今兒院子裡的事兒迅速傳至整個村裡。
次日。
秦竹在家用過早飯,避開自家爺爺直奔陶家。
“小方叔,小魚在不在!”
方霧看他蹦蹦躂躂像一隻小兔子,乖巧可人。“他在,竹哥兒進來吧。”
小黃從灶屋跑出來,見是熟悉的人,卷曲的小尾巴立馬搖晃起來。
秦竹將它一把抱起,叫了幾個長輩直奔陶青魚屋裡。
“小魚?”
“小魚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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