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鄒氏的親弟弟。
一家人也獨他姐弟倆。
那幾個小的討好舅公,陶青魚就去討好自家奶奶。
“魚哥兒,跟我說說怎麽一回事兒。”
陶青魚乖巧坐在鄒氏旁邊,從秦梨花敲門開始說起。
一個村中糾紛被他說得繪聲繪色,老太太慈愛地捏著他的臉道:“小魚哥兒聰明,這輩子過得不會差的。”
陶青魚笑,臉在自家奶奶手心裡蹭了蹭。
“豈止我過得不差,以後我也會帶著奶奶過上好日子的。”
“嗯,奶奶等著。”
自家奶奶鄒氏生來六指,小時候爹娘大丫大丫地叫著,也沒取個正式的名字。
後來入了陶家的門,其他人就是陶鄒氏地叫著。
老太太兒時因為天生六指遭了不少苦,村裡人避瘟神一般避著她。後來該出嫁的年紀了,卻遲遲看不上人家。
最後還是自家爺爺膽子大,也不信什麽天生六指是不祥之人,最後將陶奶奶娶了。
後來丈夫愛護,她雖日子苦點,但心裡不苦。
一年一年熬了過來,如今也熬成了婆。
老太太一生經歷了很多,沉澱下來的都是熬過歲月的從容。
她心性豁達,對孫輩愛護有加,也不磋磨兒媳兒夫郎。所以一家子相處比其他人家和諧許多。
可以說,陶家除了生活條件差點,其他方面沒半點差的。
也因此,陶家的孩子都保持著孩子本性。童年過得多姿多彩。甚至在這個吃人的時代,陶青魚一個哥兒都能漫山遍野地瘋玩兒。
家人是最好的後盾,陶青魚這輩子理解了。
*
舅公家門前有兩棵毛桃樹。
結出來的桃子小小一個,只有大拇指大。外面一層全是毛毛。
每年夏天,桃子成熟。陶青魚就會爬上桃樹摘下一兜子吃。
桃子小,熟了也是青皮。隨意用衣服擦擦毛毛,掰開之後貼著桃核那一圈的肉泛著微微的紅。
入口酸甜,但已經是小孩們難得的水果。
陶青魚一口氣能吃七八個。
現下是冬季,桃樹樹葉落盡。枝丫上遍布著芽點,等著明年春季開出粉紅的桃花瓣。
“奶奶,咱家院子要不要種點果樹?”
鄒氏還不知道他,頓時笑道:“又饞嘴了。”
“有一點。”
在村裡,果樹也是家裡重要的經濟來源。果苗貴,能種出來賣錢的果樹苗也只有村裡秦家那樣的人家能買得起。
其他人家或種點兒橘子、枇杷,但這些都是從山裡移栽下來的。味道跟舅公家這兩棵毛桃差不多,甚至還要酸澀些。
而陶家那池塘岸上的十來棵梨樹還是二叔乾活兒的酒樓的掌櫃送的。所以品種好,梨子又大又甜。每年都能賣上價。
“咱要是包個山種果樹,一年也有不少錢吧。”陶青魚跟他奶奶嘀咕道。
鄒氏順著哥兒的頭髮道:“咱有沒有包山的錢另說,這寶瓶村的山,近處全是人家的私山。哪裡有山給咱們包。”
陶青魚一蔫兒,下巴擱在他奶奶腿上。
“那咱們什麽時候才能發家致富啊。”
鄒氏笑:“阿奶跟你爺只能給你們掙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再加幾畝田不餓肚子。”
“也不用像祖輩那樣累死累活一年,一半的糧食全給了主家,忙活到頭家裡人還要餓死幾個。”
“至於發家致富,不然就是咱家祖墳冒青煙,否則就還是要靠你們自己。”
“多大人了,還跟你奶撒嬌。怎麽也不見跟我撒撒。”宋歡在一旁吃味道。
陶青魚偏頭看著他二嬸。
鄭重其事道:“這不是撒嬌,我在跟奶奶商量家族大事兒。”
宋歡一下笑了。
“那商量成什麽樣了?”
陶青魚將臉一埋,悶悶道:“前路渺茫啊……”
幾個大人聽得好笑。
方霧道:“小小年紀,說話跟老頭子似的。”
*
發家致富還很遙遠,但吃一頓好的卻很簡單。
小錦叔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回去的路上,陶青魚問了自家阿爺明日的天氣。老爺子抬頭望天上一看。
幾十年的老農了,一估摸就道:“明兒有太陽。”
陶青魚笑道:“那我就帶著青嘉幾個上縣裡玩兒了。”
“看好人。”老爺子叮囑。
“知道了。”
*
次日。
一大清早,陶青魚聽著鳥兒叫從夢中醒來。他裹著被子滾了幾圈,才依依不舍地穿衣。
洗漱完,去看看自己挪到屋裡的小魚兒。喂點魚蟲,隨後去廚房幫忙。
做飯他一貫是做不好的。
有點廚藝也僅僅限於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不把自己餓死,至於做得好吃,他著實沒那天賦。
在廚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灶前燒火。
早上吃雞蛋面。
鍋裡先放油,碗裡打兩個雞蛋攪碎。
油熱了直接倒入蛋液。兩面炸至金黃,搗碎。然後倒入清水。
方霧將鍋蓋蓋上,等待水開。
楊鵲就去叫幾個小的起床了。
柴火灶燒的火旺,不一會兒水就開了。
筍殼做的鍋蓋一揭開,水蒸氣到處跑。面是現成的掛面。在水裡滾個幾開放上點菜葉,再倒點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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