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畫棟, 金光熠熠,富貴逼人……一看就是很有錢。
裡面哪怕是尋常的桌椅都是用上好的黃花梨木做的;
那桌上的茶盞潤如油膏,細膩剔透, 跟他家方夫子喝茶的那套茶具不相上下……
還真是, 富貴啊!
陶青魚看得眼花繚亂, 方問黎也遷就著他, 隨他緩步而行。
上樓梯,陶青魚瞥了一眼邊上放著的瓷瓶。
“上好的青花瓷吧?”
方問黎掃過去一眼, 輕輕點頭。聽哥兒輕嘖一聲, 他笑意微漾。
“要是喜歡, 我們去買些。”
“還是不要了, 萬一摔了我心疼。”
家裡布置得簡約雅致,東西不多, 但勝在精。陶青魚也不是沒見過好東西。
且瓷瓶有那麽一兩個就已經夠了,他也不鍾愛此。
二樓雅間。
小二將他們領上去之後就躬身退了出去,並輕輕關上門。
“人家不僅裝修有面兒,服務也做得很好啊。是吧,阿竹。”陶青魚身子一歪,坐在了秦竹的旁邊。
周令宜敷衍地衝著方問黎拱了拱手:“可算等到方夫子大駕光臨。”
“嗯。”方問黎冷淡應聲兒。
周令宜頓時嫌棄。
陶青魚則將帶出來的錢袋子遞給秦竹:“賣黃鱔的錢,說好了對半分,給你帶來了。”
秦竹與他相視一笑。
也不客氣,抄起袋子打開,隨意一瞧還掙了不少。
他問:“好賣嗎?”
“還行。”陶青魚沒去,隻估摸著道。
“那咱們再去抓?”
“抓什麽?”周令宜摻和了一嘴。
“黃鱔啊。”秦竹晃了晃錢袋子,清脆的銅板響聽得他跟陶青魚雙雙彎了眼睛。
周令宜平靜地移開視線,盯著方問黎。
天氣涼了,你家夫郎帶我家夫郎抓黃鱔?!你難道不知道哥兒體弱沾不得這些嗎?
你怎麽管你家夫郎的!
方問黎扯了扯嘴角,友善發問:“你眼瘸了?”
“你才眼瘸!”周令宜拍桌而起,起到一半,被胳膊上輕巧的力道按了下去。
秦竹:“別鬧,我談生意呢。”
陶青魚看他倆相處,噗嗤一笑。
好挺好玩兒。
事先定好的菜陸續上桌,普通的豆腐都能切成細絲兒整出花樣來。
陶青魚盯著碗中那胡蘿卜雕出來的鳳凰……
的確賞心悅目。
不過羊毛也出在羊身上。這一頓,少不得花五十兩銀子。
陶青魚默默品嘗著這裡的吃的。
味道確實不差,勝在一個鮮字。
羊肉選的是沒有一點膻味的北地草原羊,肉質柔韌,好像能吃出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羊是現殺的,肉也新鮮。
還有那蒸鱸魚,選的是出自鳴水河的新鮮大鱸魚。巴掌大一條,肉雪白,隻輕輕一撥就能弄下一絲。沾一沾邊上的醬,味道甚美。
再有當季的蓮藕,煨了排骨。上頭撒著幾粒枸杞,湯白油花少,聞著便好。
雖一大桌子菜,但每份量不多,四個人吃倒也合適。
方問黎舀了一碗湯放在陶青魚跟前。
周令宜有樣學樣,照顧著秦竹。
陶青魚隻管吃,熱湯下肚,胃裡頓時暖和了起來。初秋時節,就是要多喝湯。
方問黎看哥兒松弛的眉眼,自個兒也慢慢吃著。
周令宜與他說著閑話,提起了今年的科考。
“你們書院這一次考得如何?”
“隻九個過了。”
“隻?”周令宜笑哼笑道,“一個縣裡都才十三個。”
陶青魚笑眯眯戳了戳方問黎的腰。
手指忽然被他抓住,陶青魚偏了點身子小聲道:“那你們書院還挺厲害的哦。”
周令宜陰陽怪氣:“明年想上你課的人怕是又要擠破腦袋。”
這不好嗎?說明他家夫子業務能力強啊。
陶青魚看向周令宜。
周令宜下巴一抬:“你問問他,為什麽每年要進他課堂的人會求到我這兒。我一個看病的大夫,還能又什麽能耐給塞人進去。”
方問黎夾了一塊哥兒喜歡吃的藕放在他碗裡:“也沒什麽能耐。”
陶青魚咬了一口面藕,看著長長的藕絲斷裂,他嚼吧嚼吧咽下去,笑道:“按理說,當夫子的是不是越老越吃香。”
“夫郎所言甚是。”
周令宜哼笑一聲:“算算他開始教學生到現在,日子也不短了吧。”
“三年?”
“不止。”周令宜搖頭,“他十五就開始私下接活兒帶學生過考,算算年歲,八年了吧。”
“這麽久啊……”陶青魚又轉向方問黎。
方問黎:“還好,形勢所迫。”
陶青魚點點頭。
想應該是他父母的原因,陶青魚也沒再深入問下去。
周令宜又說起方問黎外婆的近況。
他們鋪子在方家村有藥田,他去收藥遇見老人家,回來順帶給方問黎帶個信兒。
“外婆要出遠門,去江陽府。”
方問黎眸色淡淡:“她自己去嗎?”
“怎麽可能,那邊來接。”
方問黎看身旁哥兒不解,給他解釋道:“我娘那邊可能要辦事兒,順帶接她去。”
陶青魚知方問黎跟爹娘關系都不好,但老人家走那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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