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的茶杯碎在腳下,砰的一聲悶響——
方問黎頭上挨了一下。
瞬間,鮮血成珠,直接順著額角劃過眉骨。
陶青魚看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相公。”
“哎呀!”門外的人立即闖進來。
方霧將老人一扶,陶青魚顫著手將帕子按在方問黎血流不止的頭。
“相公。”他眼睛都紅了。
方問黎斂眸,輕輕碰了碰陶青魚的眼尾。
“沒事,別怕。”
“你做什麽!”方霧怒瞪著屋裡發瘋的女人。
他一眼認出來,這是方寧沁。以前方家村的名人。
“有本事去外面橫,沒本事才窩裡橫!”方霧又怕自己哥兒驚了胎,又看著兒婿臉上的血,頓時被激起了護犢子的心。
他可不是小輩,要讓著這個瘋女人。
陶大郎拉著他怒氣衝衝的夫郎,對身後的人道:
“哥兒先帶你相公送你外婆去你舅舅家,順帶讓大夫看看他頭上的傷。”
“我稍後帶你小爹爹回來。”
陶青魚手還按著方問黎傷口,那方白帕子已經紅了一半。
他急紅了眼。
這麽多血,得吃多少才補得回來。
“走吧。”方問黎將哥兒的手拉下來,自己按著。
他另一隻手扶著老人。
陶青魚看了看他,也將外婆攙扶住。
三人走後,方霧掙脫陶大郎的手,扯著裡面叫罵不停的瘋女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頓。
等人畏懼地蜷縮在地上崩潰地哇哇大哭時,方霧又掐了少年的臉將他腦袋抬起來。
少年目光乾淨,卻宛如稚子。
方霧松手,拍了拍小孩腦袋:“你幾歲了?”
少年不言不語,繼續摸著他的玉佩。
陶大郎道:“腦子上有傷,失智了。”
那就是傻了。
也怪不得這女人會帶著孩子跑回來。
方霧在家當哥兒時就看不慣方寧沁。
方寧沁是個嘴賤的。
常常明裡暗裡嘲諷他,給他下絆子。
但方霧也不乾受著,他從方寧沁那裡受一次氣,就讓方雨幫忙,兩人套著麻袋打了她一次。
方霧覺得他們沒多少交集,只有點小仇。
但誰料到兩人能成親家。
不過即便如此,他依然看不過她。
欺軟怕硬,還是沒變過。
“行了,別哭了。”方霧抓起她扔抹布一樣塞在椅子上,“你要還想下輩子好過,就老實一點。”
女人還在哭,哭得累了靠在椅背瞪著眼睛流淚。
方霧皺眉。
“是不是又被男人拋棄了?”
“你閉嘴!”女人抬手揮來。
方霧啪的一下,毫不客氣,狠狠一巴掌打在她手背。
方寧沁叫了一聲,淚水流得更凶了。
這裡沒人幫她。
沒一個人幫她……
陶大郎想說這樣不好,可方霧一個眼神,他立馬站在門邊繼續當門神。
方霧道:“你現在也是人老珠黃了,也難三嫁個好的,多半是要靠兒子養老了。”
“但你這個兒子不行,就只能靠著我兒婿。”
“可你對兒婿那態度,不是我,就是我家哥兒看了都要嫌棄你這個婆母。”
方霧吐出一口濁氣,抱緊手臂。
他上上下下將人打量了一陣,等看她對自己的話有反應了,才繼續道:
“我勸你好好想想,後面日子還過不過了。”
“要不過,你就使勁兒鬧,那你娘定是要被接走的。你就守著這地兒,什麽都不會,靠著積蓄等死。”
方霧慢悠悠道:“哦,忘了。你不一定有多少積蓄。”
方寧沁惡狠狠地看他。
方霧抿唇一笑,很是無辜道:“你這脾氣,被直接趕出門又不是第一次了。”
“要過日子,你就得有靠著人過活的態度。”
“不求你順著你前夫那樣百依百順,但剛剛那樣罵人又動手……不用猜就知道你下半輩子定是不好過。”
方霧拍拍衣擺。
“人呢,還是要認清形勢。”
“你沒錢沒勢,不是什麽當家主母了,夾著尾巴日子才好過。”
“兒婿也不是個傻子,他現在也有自己的家。你再如此,你猜他還會任你這麽動手幾次?”
“作為同鄉,也作為親家,我話說到這裡。”
“你自己仔細想想吧。”
方霧拉上陶大郎就走。
出了院子,他將手往陶大郎跟前一伸。
陶大郎接住,給他揉。
方霧身上的刺兒一收,問:“我凶嗎?”
陶大郎一笑:“不凶。”
方霧點點頭:“這女人來軟的聽不進去,得來硬的。以後多半就乖了。”
不乖他就多來幾次。
反正他還記著自己當初成婚前,聽到那女人當著他面兒說他以後日子不好過。
這仇他還沒報呢。
他心眼小,從不吃虧。
好在哥兒也隨了他,這點方霧還算放心。
今日這事換做其他人,而不是兒婿的長輩,哥兒今日就不會受這個氣。
還得他來。
打就打了,反正村裡他名聲最橫,沒什麽需要擔心的。
“兒婿那邊……”陶大郎想得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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