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魚搖頭。
方霧拉著自己哥兒在身邊坐下, 瞧著陶青魚袖擺上的血跡, 他垂眸給哥兒疊了疊袖子。
“吃完午飯就回縣裡去吧。”
“外婆呢?”
“外婆沒事。小爹爹剛剛跟你婆母好好談了談,她多半也聽進去了。你們要是擔心,就將老人家接去縣裡住些日子。”
陶青魚看向方問黎。
方問黎眼神冷極,觸及哥兒又飛快斂下。
“母親已經夠讓外婆失望了, 先接她去縣裡吧。”
老人家情緒波動太大,現在被帶去休息了。
方霧看屋裡的人漸漸散了,他將哥兒拉到自己出嫁以前住的那屋。
“長輩的事小爹爹不多說, 隻提醒你下次再遇到她發瘋, 自個兒走遠點。”
“還有兒婿。”方霧黑著臉, “也別讓他那麽傻站到那兒任打任罵。那女人下手不知輕重, 他不欠那女人什麽。”
方霧眼裡有欣慰,也有憂慮。
他相信兒婿會好好對哥兒, 但難保沒有萬一。
沉默了會兒, 方霧重重按了按哥兒手背, 眼裡閃過銳光。
“她要真過不下去了, 給點銀子打發打發當是還她生恩,別一個勁兒縱著。”
“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比什麽都重要, 可曉得?”
陶青魚回握方霧的手:“知道了,小爹爹。”
方霧揚起笑,摸了摸哥兒肉乎乎的臉。
“好像一轉眼,哥兒就長大了。”
陶青魚鼻尖一酸。
他傾身抱住方霧,像小時候賴在他懷裡一樣。
“不大,才二十呢。”
“小爹爹也正是貌美一枝花的年紀,還能陪著我好久。”
方霧順著哥兒的發,笑了一聲。
“總之,你開心小爹爹也就開心了。”
“那小爹爹開心我也開心。”
方霧杏眼一彎。
“油嘴滑舌。”
“有其父必有其子。”
“小兔崽子!”
陶青魚立馬後撤,笑著躲開他小爹爹假模假樣的巴掌。
“我都這麽大了,您還動手。”
“剛剛誰說不大?”
“行了!父子倆吵吵吵,每次待不久就要鬧起來。”李三娘推開門,虎著臉道,“還不出來,吃飯都要請!”
父子倆笑容一滯,立馬乖巧。
像被拎著後頸,垂下耳朵夾著尾巴的貓。
“娘……”
“外婆——”
“吃飯!”李三娘砰的一聲將門撞到牆上,拋下一句轉身就走。
方霧悶咳一聲,趕緊背著哥兒出去。
他教訓孩子呢,他娘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陶青魚抱著肚子,肩膀顫了兩下。
一物降一物,他小爹爹再厲害,還是得聽他外婆的。
“夫郎……”
“來了!”
踏出門檻,陶青魚手臂被方問黎扶住了。
他掃了一圈,兩個外婆都已經在桌邊坐下。兩人有說有笑的,陶青魚看著心裡舒服了些。
飯後,一行人坐上馬車回縣裡。
方問黎外婆也跟著一起。
到縣裡後,他們先將方霧跟陶大郎送去鋪子,順帶拿了雞。然後帶外婆直奔醫館。
周令宜夫夫倆現在常駐醫館。
方外婆一進門,周令宜認出了人。方問黎等著前面的人看完,扶著老人坐到周令宜面前。
“外婆。”周令宜揚起笑。
鄭氏笑著點點頭:“好久沒見了。”
這邊方問黎守著老人,陶青魚被藥櫃前抓藥的秦竹逮住。小哥兒先觀察了他一會兒,然後讓他伸手。
陶青魚瞧著哥兒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繃嘴,心裡好笑。
“怎麽樣,秦大夫看出什麽來了?”
“不要說話。”
周小六見陶青魚那麽大個肚子,屁顛屁顛抓了個凳子放在他身後。
“小魚哥,坐。”
陶青魚:“謝謝小六。”
周小六仰著包子臉笑著,然後跟他一起看著秦竹。
好半晌,秦竹松手。
“換一隻手。”
陶青魚依言換了一隻。
良久,陶青魚忍不住問:“秦大夫到底……”
“往來流利,入盤走珠……原來是這樣的。”秦竹喃喃,恍有明悟。
周小六當即抓起另一個脈案,示意陶青魚放手上來。
兩人一起看。
沒多久,周小六笑眯眯道:“是個男孩呢。”
秦竹皺眉:“也可能是小哥兒。”
陶青魚將手收回:“哥兒孕子,本來生女孩的就少好不好。你倆到底行不行?”
“是男孩!”
“是哥兒!”
陶青魚成功讓他倆又爭起來,他狡黠地斂了笑,離開這個讓他腦仁疼的地方。
另一邊,方問黎也扶著外婆出來了。
陶青魚拿過他手裡的方子:“怎麽樣?”
“沒大礙。”
“肝氣鬱結,所思所想過多。還得靠養。”
陶青魚點點頭,又拿著方子回到櫃台前抓藥。
秦竹兩人已經爭辯完了,但誰也沒說服誰。
兩個幼稚鬼一人站在櫃台一邊,陷入冷戰。
陶青魚將方子遞過去,秦竹瞄了一眼,拿了五張紙出來擺好。
他拿著戥稱,每一個藥材都需稱一下。不過動作已經是熟練了,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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