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魚盯著他。
阿修腦袋一低:“我想跟著一起去。”
多半是去見小廟村的小哥兒。
陶青魚看破不說破,他上了馬車,掀開簾子坐進去。
阿修輕巧往前頭一坐,兩條腿垂下,拉著小白就往巷子外面走。
進福巷在裡面,外頭還隔著一條豐祿巷,也是住宅區。再外面才是各式各樣的商鋪。
所以進福巷裡安靜得很,居住舒適度很高。
到嘈雜的街市,陶青魚叫停下去買了點肉骨頭跟肥肉。
到出了城門,過了嘩啦作響的小河,小白漸漸跑了起來。
陶青魚一手護著背簍,一手抓著車廂穩住自己。
他擔心自己待會兒又不適,立馬轉移自己注意力。
“阿修,家裡那些鋪面都是你看著的?”
“是。”阿修抓著韁繩,一腿曲起踩在木板上,一腿垂下隨著車廂晃動。
“生意怎麽樣?”
“中規中矩。”
“酒樓那些,臨水酒樓比鴻運酒樓位置好,一個月進項要多個幾百兩銀子。”
“布莊、酒肆都一般,一個月有個百兩銀子就很不錯了。”
“主君可要接手?”阿修聲音輕快,“我回去就把帳本這些給準備好。”
陶青魚張嘴剛想說算了。
可腦中拐了個彎兒,他道:“我先看看,還是你管著。”
“誒!”阿修笑得咧嘴。
先看看那就離管著不遠了。
等主君接手,他空閑的時間也多了起來,能籌備自己的事兒了。
陶青魚不知他所想,隻自家的產業,他還是要心裡有個底。
天朗氣清,秋風和煦。
幾場雨下來,很快就涼爽起來。
不過這條路還是坑坑窪窪的,上面蓄積著不少水坑。陶青魚在車廂裡搖搖晃晃,沒多久,還是沒了心思說話。
許久不坐馬車,他想吐。
好不容易到了寶瓶村,陶青魚立馬下了馬車。
阿修將車廂裡的東西拿出來,牽著馬兒跟在後面。
“喲,魚哥兒回來了!”路過那曬谷場,銀杏樹下三兩個聚在一起的嬸子夫郎見了他,笑著打招呼。
陶青魚正平複著那股嘔吐的欲.望,聞言笑著點頭,然後匆匆離去。
“魚哥兒現在的日子可好過。”
“誰說不是,又是夫子家的夫郎,又自個兒開了鋪子。”
“誰知道是不是夫家貼補開的。”
“你就酸吧。”
“瞧你說的,你就不酸?”
……
阿修耳朵靈,聽到人家的話不免皺眉。
陶青魚:“嘴長在別人身上。”
陶家院前的那條路上扔著不少燒過的炭渣,路面倒是比外面的大路要平整些。
陶青魚隻秋收的時候回來過,如今想想,也快一個月了。
陶家還是那三座茅草房。
西邊角的灶屋上空,支出來的煙囪正冒著煙氣。
屋子西邊的林子才被雨水衝刷過,乾淨得泛著新意。山林,茅屋,炊煙,人家……
隻到了這兒,心裡自然就安寧下來。
院兒裡沒人,院門也緊閉著。
陶青魚乾脆翻了籬笆進去,將門打開。
方霧瞧見人影還以為光天化日都有賊進來,想著這賊人膽子挺大,抄起掃帚出門卻見是自家哥兒。
方霧將掃帚往牆根一靠,氣笑了。
“魚哥兒!”
“誒!小爹爹我回來了!”陶青魚拉開院門,阿修帶著東西進來。
“方叔。”
“是阿修啊。”
方霧瞪了一眼陶青魚,逮著他壓低聲音道:“都嫁人了,還翻籬笆。別人看到了還不知道怎麽說你。”
“說就說,大不了罵回去就是了。”陶青魚轉頭看向隔壁院子,笑眯眯道,“你說是吧,秦嬸子。”
秦梨花呸了一聲。
“老娘今兒可沒招惹你。”
方霧眼光一銳。
秦梨花立馬縮了脖子,別開視線。
這陶青魚仗著自己男人不在,可勁兒給娘家添補。看看那簍子裡面滿滿當當的東西,指定花了不少銀子。
也是攤上了這麽個禍害,那方家遲早給他掏空。
阿修放了東西出去給小白松綁,陶青魚拉著他小爹爹進灶屋。見楊鵲在燒火,笑眯眯地過去:“小三叔,想我了沒?”
楊鵲笑著啐他:“去你的,誰會想你。”
陶青魚:“家裡其他人呢?”
“後頭。”
身後的草堆窸窣作響,陶青魚聞到狗味兒了。
他幫著刨開外面的稻草,然後就見小黃歡歡喜喜跑到他身邊蹭他。
小黃已經是大黃狗了,之前遭了罪,好在現在已經恢復了。
陶青魚逮住小黃解釋的前腿,按著他的骨頭細細摸去。岑叔手藝好,小黃的骨頭接得沒差錯。家裡人照料也用心,才讓這狗子又能活蹦亂跳。
陶青魚狠狠摸了一把狗頭,摸得小黃腦袋上的皮跟著往後,露出眼白。
陶青魚看了哈哈笑。
小黃也不惱,尾巴搖出殘影,像個螺旋槳似的。
楊鵲別開身子嫌棄:“行了行了,全是灰。”
陶青魚抓住狗尾巴,小黃立馬打著圈兒去咬他的手。也不用勁兒,隻牙齒輕輕挨著皮膚,弄得一手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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