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血飛濺。
方霧將放了鹽的碗擱在凳子上,陶大郎控制著雞脖子對著碗。
沒多久,雞腳顫動的力道小了。
最後流出來的血只是一滴一滴的, 陶大郎晃了晃雞冠,將其扔在盆子裡。
方霧將燒開了的水澆在雞身上。
一股濃烈的味道溢出。
方問黎要來幫忙,立馬被方霧擺著手趕出去:“你別來沾了這些, 去守著哥兒。”
方問黎腳步一頓, 點了點頭轉而又進了臥房。
陶青魚還在睡, 整個人裹在被子裡, 下半張臉不知什麽時候又縮進了被子當中。
方問黎捏著被子輕輕往下拉了拉,又將他肩膀處的縫隙壓嚴實了。
邊上繈褓裡小奶娃哼唧一聲, 方問黎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他指腹輕輕碰了下小家夥的臉, 不敢用力。
像剛出生沒長毛的小耗子。
方問黎眼裡含著笑意, 又碰了碰小家夥腦袋上的幾根胎毛, 然後將他的小帽子正了正。
他輕歎,另一間臥房該重新用起來了。
*
午間。
廚房的雞湯也燉好了, 陶青魚是聞著味兒醒的。
他肚子直叫,夢裡怎麽都不舒服。
察覺到身邊細微的動靜,他皺了皺眉頭,慢慢睜開眼。
“夫郎。”方問黎坐在床邊,目光一直落在哥兒身上。
陶青魚伸手。
方問黎撐在床頭,彎下身去。
陶青魚勾著他脖子,埋在他肩窩蹭了蹭。
“我餓了。”
“我給夫郎端過來。”
“嶽父他們也來了。”方問黎就著這個不算舒服的姿勢撩開哥兒臉側的碎發,讓他舒服一些。
“小兔崽子呢?”
方問黎低低一笑,鼻尖貼著哥兒的鼻尖。
“被抱去喂奶了。”
“還叫小兔崽子,夫郎不如起個乳名。”
天還冷,小娃娃不敢帶出去。方問黎打定了注意就讓人來將隔壁收拾出來,如今已經是收拾好了。
之後奶娘就住在那邊。
陶青魚實在沒精力想乳名,張嘴就衝著他下巴咬了一口。
他蔫巴巴道:“叫小兔崽子……我餓……”
“馬上來。”方問黎親了他眉心一下,“夫郎辛苦。”
*
知道哥兒醒了,方霧忙跟方問黎一起把飯菜端進屋。
瞧見他家哥兒吃個飯還要兒婿伺候,方霧有些沒眼看。他問了哥兒沒事,心裡就放心了。
“你這月子是讓我來還是讓從流來?”
陶青魚眨巴眼,看著方問黎。
“你不去書院?”
“夫郎重要。”方問黎壓著眼簾,攪動手裡的雞湯,又慢慢送進陶青魚口中。
陶青魚抿了抿唇,將雞湯咽下。
“還是去……”
對上方問黎黑漆漆的眼睛,瞧他眼中的執著,陶青魚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他道:“隨便你。”
方霧看他倆如此,輕聲一歎。
“成,那就從流來吧。”
說起來,他還沒見過這般粘自己夫郎的男人。得虧哥兒喜歡,不然這般相處就是孽緣。
不過夫夫倆感情好也是好事兒,他就不摻和了。
填飽了肚子,一家人圍在了一起。
陶青魚的床前加了一扇屏風,他們坐在外間。說話裡面躺著的陶青魚也聽得見。
方霧問:“我小外孫的乳名可取了?”
陶青魚:“崽崽。”
“這叫什麽乳名。”方霧看著懷裡泛著奶香味兒的小寶寶,臉上柔和得不像話。連說話的聲音都輕了。
陶青魚瞄了眼屏風外的人影,不服氣道:“怎麽不是,小兔崽子的簡稱。”
方霧:“哥兒你好生想想。”
“不想了,就這個。”陶青魚一錘定音,落定了小朋友的乳名。
方問黎瞧著兩個嶽父,一個黑臉一個咧嘴笑。
他順著哥兒的話道:“崽崽也好聽,只是乳名,夫郎想如何便如何吧。”
孩子爹都這樣說了,方霧還能說什麽。
他家哥兒是半點不靠譜!
抱了一會兒小人,方霧將他重新放回陶青魚身邊。陶大郎見不到小人的影兒了才收回視線。
他正了正神色問:“孩子洗三可要大辦?”
方問黎:“家中親朋不多,隻請些親近的就好。”
陶大郎點頭:“也好,可要我們來幫忙?”
方問黎這次沒推拒,道:“勞煩嶽父了。”
陶大郎笑道:“客氣做什麽。”
孩子生三日,便要洗兒並大宴親朋。並要染紅雞蛋與面條一起分給鄉鄰。稱之“分紅蛋”、“喜面”。①
這是大事,即便辦得簡單也要好好辦。
陶大郎跟方問黎商量了一會兒,確定要叫多少人來,要買多少菜……
坐到快天黑,才與方霧坐上牛車回去。
*
夕陽落山,倦鳥歸巢。
陶青魚又睡了一覺起來,才覺精神好了一點。
小崽崽又被放在了他身邊,陶青魚動了動被握住的手指,笑彎了眼睛。
方問黎將洗三的事宜安排下去,又伺候著自家夫郎擦了擦身子。
晚飯後,他也脫了衣服躺上床。
他從後頭摟住哥兒,下巴貼在哥兒頸窩,跟著他一起看繈褓裡吐泡泡的小奶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