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魚動了動,道:“你不熱嗎?”
“不熱。”
陶青魚抬頭,露出被汗濕了的額頭。
“我熱。”
“好……”
方問黎無奈,鼻尖碰了碰哥兒額頭。
陶青魚眯眼,聽著身側細微響動,沒一會兒就感受到風輕輕吹來。
是方問黎在扇扇子。
陶青魚心裡那股躁意瞬間消散。
他喟歎一聲的,也容著方問黎攬著他。
*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陶青魚在黏糊糊的感受中醒來。
他迷蒙地半闔著眼睛,將背上的長發撥至一邊肩膀。
後背衣服都濕透了。
每每到夏天,陶青魚最想乾的事情,莫過於剪掉手上這一把厚厚的長發。
“夫郎。”
耳邊方問黎輕喚。
陶青魚抬頭,看著床邊一身清爽藍袍的男人。
他揪住男人衣角,冒著細汗的額頭貼上他手背,被熱得有些煩躁道:“方問黎,好熱啊……”
方問黎撩開哥兒的長發,道:“抱歉。”
陶青魚擰眉仰頭。
大清早的,又做錯什麽事兒了?
方問黎擦掉他額角的汗道:“該準備些冰的。”
“費不著,這個天的冰死貴死貴的。”
陶青魚起床氣醒了。
他松開人下床,光著腳丫子走了幾步,又被方問黎提溜回來穿鞋。
衝了個澡,換一身衣服便也舒服了。
時至六月,地裡的莊稼都快要成熟,陶家人也即將忙著收成。
家裡人手不夠,魚丸生意也起來了。陶青魚也縣打算在縣裡盤個地方專門做魚丸。
不過現在隻讓阿修幫忙留意著鋪子,他還得回村乾活兒。
*
寶瓶村。
這次阿修沒有跟來。
方問黎趕馬車,陶青魚則坐在他身邊。
馬車顛簸,但久而久之也適應了。這會兒坐在外面還能吹吹風,比扇扇子涼快些。
兩邊茂密的樹林被落在身後,葉片舒展,還沒被太陽烘得卷曲。
越往山裡走,空氣越清新。
陶青魚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一頭歪倒在方問黎肩膀。
“這日子可比起早貪黑去上工舒服多了。”
方問黎笑道:“夫郎所言極是。”
馬車緩慢駛下破,兩人進村。路過前面一段,就見秦家門前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院子外,幾口大鍋一字擺開。
從縣中酒樓裡請過來專門辦席面的廚子到了,跟來的夥計們也搭好了案板。
院外有摘菜的,切肉的,殺魚的,燒火的……
大夥兒各司其職,亂中有序。
馬車從秦家院前駛過,陶青魚瞥見那院中還在搭戲台子。
裡面人頭攢動,好些是生面孔。
“今年辦這麽大?!”
車軲轆滾過的聲音引起了秦家的注意,秦竹爹爹出來。見是陶青魚兩人,笑了笑招呼道:“明兒記得過來看戲。”
陶青魚笑道:“知道了,阿叔。”
馬車離了秦家,又沿著才被拓寬的小路直接走到陶家門口。
陶青魚幫著方問黎將車廂卸下,牽了馬兒到西邊樹下讓它自個兒吃草。
兩人一進屋,坐在堂屋的方霧就招招手讓他們過去。
“小爹爹,爹。”
“嶽父。”
“可看見了?”方霧衝著院子外抬了抬下巴。
“看見了。”
拉著方問黎在一旁坐下,陶青魚問:“我好像看見秦秀了。”
秦秀是秦竹的哥哥,遠嫁到江陽府給一個富商做妾。
他日子也過得不好。
往年秦樁辦壽宴,他是不會回來的。
“今年辦得大。”
“你是沒看見,今日一早,馬車一輛一輛不值錢似的往咱村裡走。”
“秦家那些嫁出去的哥兒姑娘都帶著女婿、兒婿回來了。明兒這宴席辦得可不是一般大。”
陶青魚低聲道:“那可都是人脈。”
話落,他就聽見耳旁的方問黎笑了一聲。
他轉頭瞧去,人嘴角還殘留著幾分笑意。陶青魚撞了下他的肩膀,反問:“難道不是?”
方問黎抓住哥兒的手捏捏,沒說什麽。
“賣兒賣女不算完,還賣孫輩的人脈,他用得也安心。”楊鵲從後院出來,翻個白眼道。
雖不恥,但秦家確實因此得了不少好處。
不只陶家看到了秦家今年的情況,村裡其余人家盯著秦家的一舉一動。
秦家搞這麽一出大的。
這會兒又臨近收賦稅了,大夥兒送禮金又得再斟酌斟酌。
陶青魚問:“咱家送多少?”
方霧搖頭道:“問你爺去。”
方問黎挨著哥兒肩膀,瞧著端坐在跟前的小黃。
小黃已經長成大狗。
有人大腿高,毛短,呈焦黃色。體長輕盈,很適合當獵犬。
小黃怕熱,坐了沒一會兒就吐著舌頭趴了下來。
陶青魚叫它一聲,它尾巴就搖一搖。腦袋擱在狗爪子上,看著人發呆。
歇了會兒,陶青魚去後院。
見他三叔還在忙活,自己綁了袖子過去幫忙。
“三叔,送酒樓的做多少了?”
“差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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