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年不見,春山說話越來越有水準了。
這話像刀子一樣扎進他的心裡,流血不止。
沈晏苦笑一聲,低下頭不再說話。
卻不知,春山這話只是單純的反問,王爺現在這般,怎樣算是好呢?
他,不知。
馬車從側門直接進了王府,到了院中後,春山著人關了門。
系統提醒沈晏:“不能進屋,不然待會兒甕中捉鱉,想跑也跑不了。”
但莫得感情的系統想多了,春山根本就沒有直接帶他進屋,而是要先去通傳一聲。
沈晏沉默地看著春山離去的背影,而馬車旁還站著兩個府衛,明顯是在看著他。
明明先前在煙雨樓喝的是上等的好茶,可現在卻覺得嘴裡發苦,這股苦味從舌尖一直苦到了心口。
苦的人渾身都似是抽幹了力氣。
沈晏靠在榻上,良久突然輕笑了一聲,呢喃:“以前,我去他寢宮都大搖大擺的去。”
“哦。”系統應了一聲。
……
蕭徹咳了半天,把自己的臉咳白了,也給劉公公的臉嚇白了。
王爺好久沒有病的這麽重了。
太醫在外間寫藥方,一臉的苦大仇深:“說過多少次了,王爺這病最忌諱憂思過重,你們不要總拿閑事來招他愁悶。”
“是是是。”劉公公也苦著一張臉,他也想王爺不要憂思,可王爺的腦子也不歸他管呀。
太醫也歎了口氣:“喝藥喝藥,日日喝藥,是藥三分毒……但病了又不能不喝藥……你們伺候的要再仔細一些,能少喝藥自然還是少喝藥才好,不等病好,人都被這苦藥給浸透了……”
太醫絮絮叨叨,劉公公便嗯嗯嗯的聽著。
末了,太醫看了劉公公一眼:“這人都回來了,還是要讓王爺寬心。”
沈晏回京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現下真是無人不知了。
劉公公被絮叨了半天,一直心態平和,但聞聽此言,卻怒了,瞪著太醫:“寬心寬心,你說怎寬心嘛?太醫就不能想個辦法讓王爺不藥而愈?”
太醫:“???”
你挺能想呀,他做夢都不敢做這樣的夢。
兩人四目相對,須臾後,劉公公忙鞠躬行禮:“失言失言,萬望趙太醫海涵,莫要與奴才一般見識。”
趙太醫歎口氣,繼續寫方子:“行這麽個大禮,要嚇死誰。”
劉公公跟在蕭徹身邊十幾年,而趙太醫自從蕭徹傷了腿後,幾乎日日要來王府診脈,這麽多年下來,大家也都熟識了。
有時候多一句少一句也無礙,都是為著王爺罷了。
劉公公自覺失態,給趙太醫上了一壺好茶。
趙太醫飲了口茶,又歎了口氣。
若王爺不病一場,他們一個太監一個太醫,大概是不會這般熟識的。
人的相識相交,有時也是一場無如奈何。
春山急匆匆進來,趙太醫見他要往屋內去,立刻警惕道:“是有什麽事兒嗎?能不煩王爺就莫要煩王爺。”
春山步子一頓,一時間不知該不該進去。
說起來,王爺這病其實是他引起來的。
要不是他說那一百零三箭,主子也不會……
而現在病的源頭就在外面……
“春山,進來。”裡面傳出蕭徹的聲音。
春山瞥了一眼趙太醫,飛快地進了屋。
趙太醫氣哼哼。
劉公公忙又給他倒了杯茶,然後也跟了進去。
春山低著頭站在床邊,蕭徹半靠在那裡拿著本書看著,時不時就咳兩聲。
春山不說話,蕭徹也不開口問。
劉公公無奈,出聲道:“怎麽了?”
“我……”春山輕咳一聲,小聲道,“我,我把公,沈,沈晏帶回來了。”
劉公公驚呆了。
我的娘呀,春山出去一趟竟幹了這麽大一件事兒。
他怎麽敢的呢……
七皇子沒把人抓到,原來是被春山截了。
“他真的在青樓?”劉公公問。
這下輪到春山瞪大眼睛了:“公公怎知道的?”
這怎比他的消息還快?
劉公公:“……”還真是青樓呀……
這人……真是……
劉公公迅速看向自家主子。
自家主子手裡的書抓的很穩,還翻了一頁。
劉公公輕咳一聲,對春山道:“你且說說今日的事情。”
春山便將他一路跟著沈晏去了煙雨樓,七皇子闖進去,沈晏爬窗戶逃走被他堵住……還有那煙雨樓的姑娘說若是殺了沈晏便殺了他家主子的話原原本本都說了。
“……那姑娘生的異常貌美,應是異域女子。”
劉公公:“……”早知道不問了。
“你是說那煙雨樓的姑娘……武藝高強,卻很聽那沈晏的話?”
春山點了點頭。
劉公公臉色沉了沉。
流放五年本該死了的人活著回來了,身邊還有高手,這……讓人不得不多想。
“殿下。”劉公公猶豫了再猶豫,還是輕聲問道,“要見見他嗎?”
半晌,沒有回音。
劉公公悄悄看了一眼,恰巧看到自家王爺掀起眼皮看過來,劉公公心裡一跳,下意識低頭躲避。
蕭徹卻不是看向劉公公的,而是春山,說出口的話毫無情緒卻讓人背脊發涼:“你現在越來越有主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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