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深深看著沈晏,沈晏不敢看他,隻盯著春山。
春山回憶了一下:“屬下到的時候,公子受了重傷……那些人是藏在林子裡的,我帶的人與他們打鬥一番後那些人便跑了,死了沒幾個,我的人受了輕傷……押送的官兵都死了……”
蕭徹收回視線,淡聲道:“你流放出城那日,你爹派去的人便應該是跟著你出了城,所以一旦遇到危險,他們應該會出來救人。”
“我問過府裡活下來的沈大。”沈晏沉聲,“他說當日府裡的人都死了,就活了他一個,受了重傷,他瞧見是春山帶人去殺我,他不敢近前,所以,當日死傷的沈府的人呢?”
沈晏記得那日的事情。
他流放出京,一路還算是安穩,他爹打點了押送他的衙役,所以雖然他身負重傷,但還是磕磕絆絆活著走了半月。
那日,那些人隱在林子裡,突然放了冷箭,押送他的衙役被射死了,而他也被射死了,避無可避。
一切發生的都很快,他倒在地上隻留最後一絲殘識,系統說那時候他應該是已經死了,但大腦還沒死亡。
所以他看到了春山。
後來便徹底沒了意識。
從始至終,其實他都沒有見過沈府的人。
他後來以為事情發生的過快,畢竟那箭密密麻麻的,府裡的人也無法近他的身,他隻當後來府裡的人與那些殺他的人發生了打鬥所以才死傷慘重。
若不是與他爹鬧成現在這般,沈晏並不會往他爹身上想這些事兒,但一想,便發現裡面似是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
當時護著他的人若出現,他不會死那麽快的,甚至可能會堅持到春山來。
“你見過沈府的人嗎?”沈晏問春山。
春山搖頭:“並無。”
“沈大有問題。”沈晏看向蕭徹,卻見蕭徹臉色有些蒼白,忙握住他的手,“你怎麽了?手怎麽這麽涼?不舒服?”
蕭徹神情複雜地看著他,慢慢攥緊了他的手,好一會兒後才緩緩搖了搖頭。
沈晏當日是如何活下來的一直以來都是個謎。
以前他懷疑沈晏是鬼魂,後來證實他不是,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便想著也許當日是成國公或者廣平侯早有安排救了他性命。
可昔年真相一點點揭開,他以為的便一點點被打破。
當年無人能救沈長策。
現下他還知曉他身體裡有那個東西能救治他的腿,所以當年身中一百零三箭的真的是他嗎?
他不敢想,不願想,卻又忍不住去想。
那些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蕭徹低頭看著自己的腿,怕是比自己艱難萬倍吧。
他不能問,也不敢問。
蕭徹的手指掐進了掌心,好一會兒沒說話。
沈晏沒察覺到他的心思,隻以為是天冷了他身體不好受不住,便坐到他身邊,握著他的雙手給他搓。
劉公公見狀送了個湯婆子過來,沈晏便讓蕭徹握著湯婆子,自己又捂住了他的手,還不忘邀功:“若你隻握著湯婆子手背就不暖和,現下有了我,你的手背都不冷了。”
蕭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中恨意滔天,一百零三箭加上母妃的性命,淑妃該百倍償還的。
沈晏見他沒反應,矮身歪頭從底下往上瞧他,質問他:“我說的不對嗎?”
蕭徹便點了點頭:“對。”
沈晏癟嘴:“似是我在威脅你一般,不願意我就不碰你唄。”說著甩他的手,卻被蕭徹快一步反手握住按在了湯婆子上。
春山實在忍不住了,開口道:“所以這個沈大到底是為何?”
劉公公道:“自是受了人指使,只是是受誰指使呢?必不是廣平侯,這些人都被滅了口,只剩下一個沈大回來為的就是要哄騙廣平侯。”
春山:“難道是沈府的那位主母?”前幾天元壽來說那大丫頭的事兒,讓他不得不多想。
沈晏食指敲著桌子:“她與我的利益牽扯不過就是侯府的爵位,我被流放便威脅不到沈小寶了,她費這麽多的功夫做什麽?”
“也可能是那位姨娘。”廣平侯府就那麽幾個人,挨個猜一遍。
沈晏搖了搖頭:“梅姨娘自從進了侯府,我記憶中她便沒出過侯府的大門,平日裡無欲無求的,一心隻好好照顧千昱,我想不到她的動機,也想不到她的手段。”
“沈大是我爹的心腹,與我爹在戰場上幾次生死與共,我爹救過他,他也救過我爹,我想不到有什麽能讓他背叛我爹。”
“而且這位梅姨娘什麽都沒有,悄無聲息做這麽大的事,她為何要殺我?又如何瞞得過我爹,我爹可不是紙老虎。”
“家人呢?”蕭徹問。
沈晏搖頭:“據我所知,沈大爹娘早就過世,他從少時起便跟在我爹身邊,一直也未娶親,沒有子女。”
劉公公:“這倒是怪了。”
沈晏嘖了一聲:“這般說來,其實還是我爹嫌疑最大。”
話說到這,又回到了起初,廣平侯沒有非殺他兒子不可的動機。
“算了,想也無用,先讓人好好查查沈大吧,或許是我疑錯了。”沈晏從袖子裡掏出了他爹給他的那本冊子,轉手給了蕭徹,“我爹給的,都是那些年巫蠱的案子。”
蕭徹接過來翻看,裡面確實詳細記錄了幾個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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