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王府,許王皺著眉頭,雖然皇帝陛下拒絕送還趙妍洲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真的發生這樣的事,他還是喟然長歎。
沒辦法,有時候真的恨不得生在平民百姓家,不用受這般束縛。
許王妃拿帕子抹著眼淚,這是傷心事,是一個殘酷的現實。
“王爺,王妃,司仙長回來了。”
“快快有請。”
“是。”
許王整理衣冠,許王妃擦乾淨眼淚,待司九唯過來時,這二位正襟危坐,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司九唯去了一趟嶼山湖小院,也送上自己的禮物,又回湖裡見了尊長玩伴,這才回來,供奉的職責,她可沒有忘記。
“司仙長不必多禮,請坐。”
許王頷首微笑,他知道眼前這位是妖,從不覺得害怕,也不曾懷疑對方的意圖,畢竟司九唯很多時候表現出來的,分明是天地精靈初入世間的懵懂。
“王妃又在傷心了?”
司九唯也聽說了趙妍洲的事,知道許王妃常常為此事傷心,於是道:“我聽說凡俗世道,一家人在一起是常理,就是皇帝也不能輕易分離他人骨肉,難道他們不懂這個道理嗎?”
“司仙長慎言。”
許王面色凝重,並無責怪之意,更多是提醒,他從司九唯的話裡感受到誠摯,也不忍對這個年輕的妖說什麽重話。
司九唯能體會到許王的情緒,思量片刻,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又道:“如果是大國師攔著,我去一趟,按照修行者的規則,跟他們要人。”
許王妃眼眸一亮,旋即露出期待又擔憂的情緒,下意識看向許王。
許王則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良久才道:“司仙長的心意,趙光持心領了,只是此事牽涉頗多,不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況且司仙長也是初入人間修行,如何懂得人心難測?”
司九唯皺著眉頭,她其實很討厭凡人這種瞻前顧後的性子,按理說,想做的事,就去做好了,許王夫婦這樣,真是令人不痛快。
不過,回想起二位前輩的叮囑,司九唯又想,或許見識到人間世事的複雜,也是一種修行,於是不再勉強,轉而道:“是我多言了。”
彼此說些客套的話,司九唯便轉身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她走後,許王妃忍不住道:“司仙長的話,當真不考慮?”
許王露出一臉疲憊,擺擺手道:“大國師是什麽樣的人?除非是長廬山管事的去了,不然,誰能說得動他?罷了罷了,只要能保證妍兒的平安,就已經是祖宗保佑了。”
許王妃道:“妍兒遠在京城,要她平安長大,這是容易的事嗎?”
許王道:“那還能如何?我們能請到與大國師相匹敵的修行者出手嗎?沾染這樣大的因果,是我們家能承受得起的?”
許王妃默然,她清楚地知道,自從趙妍洲去了京城,夫妻倆吵架的理由,就多了許多。
除夕過去,新的一年來臨,風雪跟著停了。
木獲睜眼的同時,在身側一摸,沒摸到熟悉的人,心裡陡然產生一絲失落,旋即視線搜索,感覺腳邊多了一團毛茸茸的物什。
她輕輕踢了一腳,正好踢到一處又暖又軟的地方,接著就被貓抱住。
“木獲!你這人怎麽不好好睡覺?”
“阿殷,你怎麽睡到床尾去了?”
木獲假裝沒聽見貓的抱怨,反而責怪起貓來,她腳趾頭動了動,能感覺到貓肚子上面傳遞過來的暖意,還有貓尾巴纏在腳踝上的感覺,心裡樂開了花。
“……”
崔什殷放開懷裡的腳,從床尾方向,貼著木獲身子一直爬到木獲胸口位置,露出毛茸茸的腦袋,還有氣鼓鼓的樣子。
木獲看著鑽出來的貓,當即一把抓住,“你這貓,怎麽不老老實實給我抱著?這麽急著變回貓的樣子?”
崔什殷當然知道木獲在說什麽,昨晚她妖性大發,突然就很饞人的身子,於是想著就這麽一會兒變成人,也不至於影響修行,只是事後立馬就後悔了,委屈巴巴地變回了貓,因為生木獲的氣,睡覺的時候故意睡得遠遠的。
想起來,還是有點臉紅。
不,現在是貓的樣子,貓臉又不會變紅,崔什殷躺在木獲的枕頭上,用爪子摸著貓臉,覺得微微發燙,不由“哼”了一聲。
“阿殷,外頭冷,我們多睡一會兒。”
木獲側身躺著,一隻手在貓身上輕柔地摸來摸去,倒是慣常的手法。
“哼。”
貓又哼了一聲,同樣側過身,兩爪放在木獲肩上,任由木獲摸著貓的背脊,不由自主眯著眼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小貓咪還在生氣?”
“沒有。”
“那為什麽不肯看著我?”
“看著你?”
崔什殷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人臉,忽然撲了上去,在木獲耳邊大口大口吹著氣,連吹了好幾下,這才退回來繼續躺著。
“阿殷,你剛才在幹什麽?”
“給你吹耳邊風啊。”
崔什殷得意地說道,貓須故意蹭到木獲臉上,扎人。
“壞貓。”
“哼!”
“哼哼唧唧的,阿殷,你變了。”
“沒有。”
崔什殷在枕頭上抬頭,發現這個角度跟木獲對視時沒有優勢,於是一骨碌爬起來,坐在木獲枕邊,伸出貓爪居高臨下地輕輕摸對方的臉,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一嚇就要跑了,看起來頗為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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