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南反應很快,察覺到不對勁就迅速封住了身上的穴道,把東西倒回了錦袋裡:“這是什麽東西?”
“蘇合香。”
“蘇合香?”
絡石點頭,臉上的表情也嚴肅起來:“蘇合香又名忘憂,顧名思義,是一種可以讓人忘掉煩惱,感覺到快樂和興奮的東西,但是長期使用,會讓人成癮......”
謝璟南聞言臉色也沉了下來,光是聽絡石這樣說,就不難想到這東西會帶來多大的影響。
“這是哪來的?”
“就是銷香樓裡的,”絡石說著,走到床邊把上面掛著的香囊取下來,又走到一旁燃著的香爐邊將裡面的香熄滅,把兩樣東西一並拿到謝璟南面前,“摻雜在這些東西裡,放在銷香樓各處,讓人不知不覺吸進去。”
謝璟南聞言瞳孔顫了顫,有些擔憂的看向絡石:“那你.....”
“公子不必擔心,藥體百毒不侵。”絡石聲音輕輕道。
謝璟南知道她這又是想到了那些不好的回憶,心下不忍,便揭過這一茬,問道:“那除了成癮,對身體可有傷害?”
“有,且傷害應該還不小。”
絡石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回憶起了那天的場景:“那人是熟客了,看起來家裡好像並不怎麽富裕,每次來也是緊巴巴的勉強夠買一壺酒的錢......
他不點姑娘,每次來的時候臉色蠟黃,頹廢不堪,喝完一壺酒,坐到後半夜,龜公去趕了才離開,走的時候紅光滿面、精神抖擻。
後來漸漸的不怎麽來了,直到前不久,那人又來了,他那次連一壺酒的錢都拿不出來,卻硬是要往裡闖,被人攔在外面打了一頓....沒什麽用,鼻青臉腫的還是要往裡闖。
我當時就在樓上看著,那人一開始只是神色有些不對,臉漲紅,眼神很瘋狂,還打傷了兩個狎司龜公,後來漸漸的就有些體力不支,身體也開始有些發抖,嘴角流著涎水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說他什麽也不做,只在銷香樓裡待一會兒就行......”
“後來那人如何了?”謝璟南聽完輕聲問道。
“死了,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一個勁的撓自己,渾身上下撓的全是血,可血腥了,眼珠子都給自己生生扣下來了,被龜公不小心踩了糊在青磚上,那些小丫頭哭著洗了好久呢!嚇人得很!”
絡石繪聲繪色的說著,末了還裝模作樣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謝璟南也習慣了她這正經不過三分鍾的樣子,直接無視:“所以就這麽死了個人,沒有人報官?沒人管?”
“還真是,這樣不對勁的事情,偏偏所有人都熟視無睹,客人絡繹不絕的繞過他進銷香樓,仿佛這事之前發生過無數次,都習以為常了.....”
絡石說著,聲音輕了一些,繼續道:“而且官府,似乎還在有意包庇。”
說完她抬頭朝外面喊了一聲,片刻後走進來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低著頭,恭恭敬敬的等她吩咐。
“去泡壺茶來,”絡石看向女孩,“再給公子上支煙槍。”
女孩福了福身退了出去,片刻後端著東西走了進來,動作麻利的放到桌上擺好:“姐姐還有什麽吩咐嗎?”
絡石作勢要給謝璟南點煙,揮揮手讓人出去了,自己端起煙槍遞到謝璟南面前,聲音更輕了:“江南的煙草有官營和私營兩種,這是官營的,您瞧瞧。”
第二十章 小皇帝怕打雷
謝璟南拿到鼻尖嗅了嗅,其中除了煙草的味道還夾雜著一股很淡的蘇合香的味道。
“這麽說,這東西還是州府允了的?”
絡石點頭:“我們查到,正是江南巡撫柯邊儒授意的這些煙草生意。”
“柯邊儒.....”
謝璟南念著這個名字,有些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離開前那樁因老禦史撞柱子而頗為矚目的江南巡撫貪腐案。
這人雖然名義上是他提拔起來的,但他其實對這個人並不了解,不過是當初謝鴻德的事牽連了當時的吏部尚書,吏部沒有主事的,他去兼任了一陣子,又恰逢江南巡撫調任,這才有了他提拔這一說。
實際上調任的名單都已經是下面的人擬好了的,他不過是在幾個人選中選出資歷最好的一個。
......
“所以他究竟貪腐沒有?如何定的罪?”謝璟南放下手裡的煙槍,看向絡石,“這麽久了,應該有個結果了吧?”
“結果早就有了,一開始柯邊儒雖然罪證齊全,但最後都被證偽了,沒什麽事兒。”
說起這個,絡石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猶豫:“但是以我們到江南這些日子的觀察,這個柯邊儒不像是乾淨的。”
謝璟南聞言,看了看手邊塞滿煙草的煙槍,沉默不語。
皇都的夏末,雨說下就下,上一秒還是一片寧靜,下一秒就直接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元和殿內,周銘燁縮在龍床的角落,雙臂環住膝蓋,被一聲聲雷電嚇得直哆嗦。
少年的身形並不單薄,但瑟縮的模樣卻讓人看了難免心軟。
水槐是一直在小皇帝身邊照顧的,知道這時候他是最不好受的,於是點上安神香,默默推開了寢殿的門。
“皇上,奴婢給您點了安神香,”水槐將香爐放在床邊的小幾上,聲音輕柔的安撫小皇帝,“睡吧皇上,這雨來得急走得也快,應該一會兒就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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