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自出京後,宋承宇明顯過分低調,宋宴清猜想大哥本也無意。
宋廣駿聞言哼笑了聲,但面上瞧著也不像是高興的模樣:“就如七弟所言,嘗試些新鮮事物麽。”
宋宴清猜:不見得宋齊光就答應了宋廣駿,如願人可不會是這般面色。
他說:“那弟弟去爭一爭,二哥不會惱我吧?”
“七弟隨意。”
宋宴清厚著臉皮跟上:“我與二哥一道去。”
“今日的福氣與聖眷不叫二哥獨享了?”
宋廣駿想,老七遠不如他胞弟廣明。廣明雖然事多,實則是個老實的好孩子。
宋宴清揉揉耳朵:“二哥方才說什麽?弟弟沒聽清,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
宋廣駿沒好氣地橫他一眼,宋宴清隻好再補一句:“這不是先前才挨過棒子,弟弟不敢自己單獨找父皇。”
宋廣駿聽了沒再說話,也沒阻止宋宴清。
到了前方,宋廣駿被放行,宋宴清則被攔下,照例要等通傳。這也是得聖眷和不得的區分待遇。
宋宴清耐心等了片刻,得到通傳。
正傍晚時分,光線瑰麗,透亮的屋子裡卻昏暗許多,這使得臨時布置的帝王之室添了厚重,又像是罩了層朦朧的光。
宋宴清踏入內室,當先一眼看到的是榻上被簇擁著照顧的中心人物——面色迷醉的宋齊光。
宋齊光似乎喝醉了,神色迷離地望著夕陽霞光下、窗邊的年輕美人,十幾息都沒有任何動靜。
金本隻侯在一旁,一時沒敢開口。
空氣裡縈繞著一股醉人酒香,霎是好聞,如同焚香一般。宋宴清再一眼桌上,果然瞥見兩隻金酒壺,一旁還有空了的小酒壇子。在酒壇旁邊,還有些折子樣的紙本,眼下正可憐巴巴地被擠在桌案一角。
看來上回的小螞蟻不夠給力啊,還在繼續喝酒。
宋廣駿瞥向老七,想看宋宴清如何應對此等情形。
老實講,多個人來分擔聖眷,他樂意得很,只是此回兩人目的一致,不免要爭一爭。
宋宴清又等了一小會,直接溫聲道:“兒宴清,拜見父皇。”
宋齊光眉頭凝聚,頭朝著宋宴清的方向轉過來,目光不甚聚焦,甚至有兩份困倦。
“何事?”
宋宴清簡單道:“兒子聽聞前方四春縣有匪,恐擾了父皇聖駕,故而有心想去剿匪,為父皇清掃前路。”
“四春縣之事,自有領兵的將士操心。”宋齊光說話比往常慢些,他眨了眨眼,目光又望向了早來一步的老二,“你們一個兩個,此時倒是突發孝心啊。”
宋廣駿:“父皇,兒子的孝心一直有的。”
宋宴清:我的是一直沒有的。
哄堂大“孝”,才是他一貫孝敬宋父的做法。至於眼前的宋齊光,連老宋被襯托得是個人了,更不用說了。
假孝、且還假笑的堅強男孩——宋宴清克服重重困難上線。
“宴清日日掛念父皇的,隻恐父皇不欲見兒,故而不敢上前叨擾。”
宋齊光笑了下,身手在手邊撿個白玉酒杯,拿在手中輕晃,“可你們都想去,父皇該選哪一個呢?”
兄弟兩個對視一眼。
宋廣駿遲疑了,宋宴清率先出聲。
“二哥以為,此行領兵剿匪關鍵在何?”
自鼻腔中發出“嗯”的一聲,宋齊光眼睛睜大了些,提起了興致。
宋廣駿短暫思考片刻:“天時與人和皆在我方,只差地利也。剿匪之關鍵,應在解決匪徒所佔地利之優。然此次隨兵,兵強馬壯,何懼之有?”
宋宴清又扭頭問宋齊光:“父皇,你打算給兒子多少兵士去剿匪?”
宋齊光想了下,隨意伸出了一根手指。
宋宴清面露驚色:“一千?”
“一百。”宋齊光皺眉道,“區區一些不成氣候的無知山匪,一百精兵強將還拿不下,何必用你們?”
宋宴清笑著道:“二哥,你的人和沒了。”
“倒不知七弟認為關鍵在何?”宋廣駿笑著問回去。
那山匪窩,據說有四五百人,料想成年男子必有大半。而剿匪之時,身後老巢就是匪徒的一切、命根子,又必拚命反抗。
宋宴清看向宋齊光:“關鍵在父皇之心意啊。”
“父皇出行,得知四春縣百姓,受那山匪圍繞之苦,派兵遣將為四春縣除去這一害,實乃君父一片愛民愛子之心。”
“此番若兒子先去剿匪,待父皇儀仗過去,必得百姓拜謝君恩。”
宋廣駿:……
忒是無恥。
老七生得翩翩少年模樣,怎麽一幅奸臣的諂媚嘴臉,惹人倒胃口得很。
不過這些話,小小年歲的老七說得,父皇身邊帶著的那些詞臣說得,他卻說不得。
他如今已不敢在父皇面前放肆言談,且說話愈發變少。此番想要外出剿匪,更是因為他欲避開父皇。
宋宴清還能更無恥些,揮手讓礙事的人退開,自己上前。
他這樣膽大,動作又隨性自然,金本都險些沒反應過來。後想起這位是皇子,又見到宋齊光的手勢,金本便退讓了兩步,讓宋宴清順勢站到了宋齊光身側。
“但父皇,多給點人行不行?”宋宴清一邊給昏君揉捏肩膀,把頭往前湊,試圖跟宋齊光商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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