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能怪弟弟啊。”宋宴清將自己的遭遇道來,最後問道,“途中不早就有人通知各處,不侵佔官道,為何那莫黔長戟還帶血?”
“或是沒注意到衙門通告的路人百姓、或是軍中兵士。”宋廣駿把鞭子丟出去,兩手終於空下來。
宋宴清多看了兩眼那鞭子。
方才宋廣駿衝來直接狠狠一鞭子,倒嚇他一跳。一下之後,宋廣駿還狠下手多抽了幾鞭子,不知道還以為莫黔惹的是宋廣駿本人呢。
相比較起來,宋承宇見著莫黔不再還手,也就失了揍人的興致,隻把他拉了出來。
“原來如此,多謝二哥解惑。”宋宴清謝一聲,又道,“不想二哥如此要緊弟弟,實在令弟弟我受寵若驚。”
“應有之事,你我既是兄弟,又出門在外,自然得相互扶持,不然還叫什麽兄弟?”
宋廣駿應對得很漂亮,可至少宋宴清與宋承宇門清。
宋廣駿他不對勁。
今日宋廣駿坐了大半日的禦車,是昏君面前的大紅人,想來莫黔也不敢得罪他,又是何時結下過梁子?
這些話就不太好問了。
身後跟著“天使”,宋宴清盡情與宋廣駿演好兄弟:“二哥所言甚是,往後大哥二哥有事,盡管叫弟弟!”
宋承宇看著夾在自己與二弟中間的七弟,笑道:“此行你最小,哥哥們照顧你才是。若像今日這種事,你與別與人爭強,找人才是。”
宋廣駿亦點頭稱是。
身後三個“監察官”聽著如此兄友弟恭的對話,心道回頭可以說與聖上聽個開心。
但目前,他們還得辦好罪人的差事。
宋宴清一時半會還沒感受到水米不沾的難受,他在宋承宇馬車裡時,榜二大哥許是惦記著宋宴清的飯量大,屢屢投喂,便是他自己也連帶著用了些。
三兄弟裡,最難受的當屬宋廣駿。
父皇喝酒的時候,他怎好先把自己灌醉了,只是小酌幾口,喝上都如此,吃上更是克制,怕自己吃多了失儀。
眼下宋廣駿發泄了火氣,算是劇烈動作了一陣,開始覺得口渴。
手下想要糊弄那監管的人,可聖上就在旁側屋子不遠,宮人如何敢糊弄,隻磕頭求饒還堅持原則——一滴水米都不許沾!
宋廣駿借口去沐浴,監察的宮人也死皮賴臉地跟著,還能幫忙遞衣裳,好像生怕宋廣駿偷喝洗澡水似的。
折騰一通,宋廣駿更渴了,靠在床榻上閉目養神。
身側擦頭髮的是他手下的太監,角落裡除了監察的宮人,還有一個新的美人,路上他父皇說要送過來的。
這是他得的第五個美人。
但最讓宋廣駿膈應的還是開始那三個三胞胎,那原是他阿娘挑了送去龍華殿的。
宋廣駿思量一番剛剛的事,大大減輕了“莫黔”的分量,給他的“好七弟”加碼一二。
***
宋宴清在燈火下看著書,多余的太監和李福大眼瞪小眼。
李福思量了一會,掏出一張紙給對方。
太監連忙擺手,小聲道:“這我可不能收。”
李福:“你看看。”
“看也不能收,我持聖諭而來。”
李福:“我的哥,你好歹看一眼。”
那太監低頭一看,只是一張他們在侯書監讀書時的小抄樣式的小字稿,上面寫著兩三個典故。
但兄弟,離了侯書監還如此上進的麽?
李福下巴往自家殿下那邊一揚,告訴他:耳濡目染。
在什麽樣的人身邊,自然就受什麽影響。
監察的太監尷尬地笑著點了點頭。
他是來監察的吧?是來管著七殿下不讓喝水吃飯的吧,怎麽還要讀書啊!
看不看的,李福倒是不強求,只是他也想看會東西,怕這位兄弟無聊好心分享了一下而已。
一時間,屋子裡只有宋宴清翻書的聲音。
待他回神,鼻翼間泛起酒肉香氣,是透過窗傳來的。
宋宴清:……
狗皇帝是真的狗啊!
讓兒子們水米不沾,自己卻在一旁吃香喝辣。
再然後,砰砰的關窗聲不斷響起。
驛站外,兵士們還在為夜間的住處、吃食忙碌著。
唯獨兩個例外的,負責把莫黔送回京城去,帶上點乾糧就得趕緊上路。
馬車是沒有的,莫黔趴在馬上顛簸,身上的傷處剛粘糊起來,又被顛簸的力道拉扯開。
一路到京城郊外,莫黔已昏迷過去。繞是他打仗的日子裡,也不曾受過這麽久的痛。
當然,那時候他也沒有今天傍晚那陣的“好膽”。
他再醒來,是在城門口處禁衛軍的地盤,一間陌生的屋子裡。
莫黔發覺自己趴在地上,鼻翼間是泥巴在水裡泡過的氣息,像是有什麽東西發爛發臭。
而上座的顧千歲一身有別於普通官員的鶴羽服,手裡把玩著一條串珠,正冷冷地盯著他瞧。
莫黔這份領頭的差事,是顧明朗為他拿定下的。
這對顧明朗來說不難。可能安排如此重要的事,他自然也對莫黔有不小的期待,盼著莫黔能一路照顧聖上周全。
不想人還是那個人,心卻不是往昔的那顆心了。
“我想著,你雖脾性不佳,但卻是個忠心的,不想你眼界變得如此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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