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清不大信她的鬼話,但他扮演的雁七沒這麽聰明,滿意地笑著點頭:“多謝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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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磨完半下午,夜間是叛軍的大宴。
大魚大肉擺上,大家湊在一塊兒熱熱鬧鬧地大聲說話、吃肉喝酒、猜拳、玩點賭具等,慶祝著能過個異常肥美的年。
老大大神仙也賭,還是個中好手,讓他贏了幾把後,匪營中的老兄弟便用好話將他趕走。
都是神仙了,還來玩這個,不是騙他們這些凡人錢麽?
三將軍在助興組,挑了個好兄弟一起舞劍,佔據了大堂不小一塊地方,舞著舞著人便到了外面去。
宋宴清在二軍師身邊,小口嘗酒。
他不大喜歡酒的味道,便放下酒杯,開始胡吃海喝。
二軍師面具之後的臉上,神情稍有寥落,卻也沒說什麽,只是端起酒來飲。
為了方便共宴飲酒,他今日換了張露出下半張臉的面具。
只看露出來的地方,倒瞧不出瞎跑神女的醜陋,還算周正。
少年端著碗飯看來,二軍師瞥他一眼,拿自己的酒杯和大飯碗碰撞。
喝完這一杯,二軍師去到下面,打起精神與其他人熱絡暢飲。
待他走了,李福俯身過來,擔心地問:“主子,等會兄弟們要你喝酒怎麽辦?”
宋宴清腦袋空空地想了下,憶起自己那久遠的“一杯倒”人設。
他笑笑:“不用擔心,我酒量不差。”
李福臉上卻寫著:這我很難不擔心。
自家殿下的酒量可是出了名的差。
宋宴清吃了會,果然有人上來,尋他一塊兒喝酒樂呵。
這種大節,如何好拒絕人。宋宴清跟人喝了兩杯、又來三杯……
足喝了十來杯,少年倒下去開始裝睡。
李福隻得萬幸,自家主子酒量差,但酒品好。
宴到一半,李福與展勇攙扶著宋宴清,將他送回了房,連後面分錢都沒趕上現場。
如此頗為平淡地過了這個年,轉頭就是新的一年,也是大神仙遊行賜福的第一日。
神女的牛車由一黑一白兩色的牛拉動,她今日特意給宋宴清尋來一頭黑白馬,三頭動物十分和諧。
宋宴清騎上馬,跟在牛車旁,距離前面大神仙那堪稱龐大的座駕很近,甚至可以看到那車裡藏了好幾面鏡子,正投射出細長耀眼的光芒。
想到京中鏡子的高物價,宋宴清不禁奇怪。此地的那些有錢人家,如此有錢?
南北兩地有物價差別,但禁海好些年了,此等稀少物品應當能夠維持住高價格才是。
除非——有新產品流入,如此看來,走私是少不了的。
宋宴清回神,大神仙的賜福儀式正式開始。
浩蕩的人群守候在道路兩旁,他們熱情虔誠地揚起頭顱,崇敬地望著高高車架上的白發老人。
大神仙今日面色格外紅潤,透過他發白的皮膚,在新年的日光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光彩。
他口中吟誦著人們聽不懂的聲節,目光悲憫、面上帶著淺笑,將自己當成高台之上的神佛與菩薩低頭觀望眾生。
隨後大神仙抬起手,自他的車架上方的邊緣,冒出白色的霧氣來。
宋宴清:……
技術還挺先進。
借著是更華麗的“術法”現場,金黃的稻穗湧現在車架上,從旁邊垂落,引出一片嘩然。
護衛攀到車架旁,抽出那些稻穗,丟給車架路過的人。人們哄搶糧食和那份福氣,熱切到癲狂,想要追隨著往前的車架,卻因為人太多擁擠到跌跌撞撞。
隨後更多的稻穗“出現在”車架上,定好角度的鏡子將光芒折射,使得大神仙呈現了極其神聖的刹那。
聖光加身後,大神仙從車架往下的梯架上走下去,如同神仙來到人間。
有兵士抬著空箱子上來,大神仙對著蒼天喊道:“上天仁善,今請滿天仙人神力加之我身,轉賜萬民福氣,恭賀新年!”
喊完這話,大神仙開始往前走,給合上的空箱子施加術法。
再打開,箱子裡面已經有了潔白的米糧。在灰撲撲的古代,這些大米比珍珠更耀眼。
饒是宋宴清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也為這一番驚心準備後、又有民眾瘋狂擁護的精彩場景而心折。
——不說別的,大神仙至少是個很優秀的魔術師。
神女最想觀看父親的“術法”,但她不能像少年一般往旁邊走,又騎在馬上視野好,只能心焦地在後方擺弄她的神水瓶,成為這場大演出的一部分。
回程時,大神仙接來的“神力”消耗一空,民眾感激地目送他,最誇張的能哭出來。
神女也是在此時,開始她今日真正的“表演”。
她換成了站在牛車上的姿勢,然後不小心地朝著宋宴清在的方向摔過去。
宋宴清意識到了她是故意為之,但還是伸手接住了人。
隨後將神女推回車上,聽到人群裡隱約的“神女金童”,他方知曉神女的用意。
是想叫他去搶“金童”的位置。
可鬼知道,金童是他為了讓大神仙一家人更熱鬧特意送給“大公子”的,不曾想竟落到他自己身上。
不等第二日,當日他才是“金童”的消息,在叛軍中傳開,且比大公子是金童受歡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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