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海笑著請命:“船上搖晃,我欲為將軍掌船。”是開玩笑的口吻。
“去你的!”宋宴清也笑著輕踹這家夥一下,“可別打到一半要我這將軍救場。”
“將軍放心,我等佔據天時地利人和,將軍只需在後方擊鼓為號令,待我等大勝而歸!”
展勇打了好些回倭寇,也清楚倭寇那等散亂作風正好被紀律嚴明、作戰勇猛團結的海定軍克制。
“那我們走吧,也把將軍為我等親擊鼓之殊榮告訴兄弟們。”段海爽朗地一拍展勇,兩人換去其他船上。
宋宴清看著二人和諧的場面,想起他們最初互相有些提防的樣子,笑著敲擊鼓面,熟悉熟悉。
帆櫓並用,船隻往前進得很快,搶先一步抵達目的地。
派出斥候兵與兩隊射手提前上岸,船隻躲在葫蘆口外的寬處,隊伍前面的船再借用樹枝作掩護,隨後兵士們蓄力以待。
待倭寇船隻先入窄口,往前來到大葫蘆口,便是交戰的好時機。
一陣鳥叫雀鳴,敵軍的船影出現。
千裡眼中,能看清來船上的人有許多倭人打扮,發頂剃掉一塊,身量矮小,可眼神卻冷漠如狼。
宋宴清左右一看,自家的兵士亦是目含冷色、氣勢洶洶,並不弱於那矮小虎狼。
隨著對面的船隻駛近,倭寇的船進入葫蘆口大的一圈,繼續往前,便也發現海定軍。
“殺!”
宋宴清大呵一聲,同時擊響第一聲鼓。
“咚”的一聲,穿透空間落入兵卒耳中,眾人精神紛紛為之一震。
“咚咚咚——”
“殺倭寇!殺殺殺!
肅殺的鼓聲與呐喊聲一並響起,在兩兵交接的第一時刻,就顯露出來海定軍如狼似虎凶狠的一面。
“咚!咚咚!”
往前去,他們是家鄉百姓半年來讚歎、崇拜擁護的海定軍!
“咚咚咚!”
長竿掃出、長□□出、刀劍劈下,他們早已不是昔日弱小的洋州軍,而是勝過、殺過、虜過倭寇的精銳兵士!
“咚咚咚——”
軍鼓聲聲響著,許許多多倭寇掉入水中,如同亂入的音節,為這昂然沉鼓聲助興。
鮮血灑入原本澄淨的河水之中、飛濺在船上、人身上臉上,將碧綠的葫蘆口染成紅色。
下午帶著熱氣的河風撲打在河面上,宋宴清嗅到血腥的氣息,將河面原本清凌凌的氣味掩蓋。既甜且腥,他聞過許多次,但還是可以很快分辨出來這股味道。
退路狹窄不好走,幾艘船更是被擊沉,一艘倭船從亂戰中穿梭,深入了海定軍的船堆裡。
心知不妙,其上倭寇直接命令船隻去撞靠後的指揮船,鼓聲響起之處。
而將船上兵士不多,忙著調換方向,避開來襲。
宋宴清重重擊鼓三下,隨後將鼓丟給旁邊親兵,拿起本就在一旁備好的弓箭。
拉弓、射出。
千萬遍的姿勢在少年雙臂下展開,如鷹擊長空般流暢健美。
那箭矢在鼓聲的回響聲中,扎進對面船上指揮首倭的脖頸,使其倒下,倭船往前的決絕也被刹那猶豫替代,錯失好時機。
鼓聲稍停幾瞬,在海定軍兵士不曾發覺之時,又續上。
“咚!”
第118章
寬闊的河水被染紅,兩岸青璧開出褐色的血花。
倭寇前方的十艘船幾乎被一網打盡,唯有後面的船方便調轉方向及時逃離。
戰鬥到尾聲時,海定軍又留下一艘倭船,但也到了最後一艘,其他的已追不上。
宋宴清停下擊鼓的手,額上滾落汗水。
少年將軍側過臉,望著倭船遠去的方向,眼神像是要穿破空間刺破那敵軍浮船。
遠去的倭船上,不知哪艘船上有人大喊了一句倭語。
眾人都聽不懂,直至那船上又響起洋州話來。
——“你們是贏了,可別的地方輸了!我們遠不止這點人。”
這句話的效果,不僅不比海定軍眾人在慶功宴席上聽到“倭寇來襲”弱,反而更震懾心神。
片刻後,有人呆呆問道:“將軍,那話是什麽意思?”
宋宴清只能告訴他:“倭寇可能分兵多處,侵襲洋州。”
段海等人皆憤恨不已,要求請戰,出去蕩平倭寇。
展勇尚能理智,安撫道:“諸位兄弟心急,擔憂家鄉親鄰,恨不得立馬去殺倭,實乃人之常情。”
“然我軍出來時不知道別地也有倭寇侵襲,一未帶乾糧、二箭矢兵械不足、三我們不知敵情,具體要去何處都不知道啊。”
“看看水裡吧!”宋宴清出聲提醒一句,而後吩咐道,“先處理戰事後續,將眼下能救的兄弟救了。身亡的兄弟撈出來,放到後面平地之處。”
“尋倭寇活口,拷問看看,是否有人知曉倭寇分兵情況。”
“段海你清點、組織可戰兵士,先依我令辦事,而後原地修整、恢復體力。”
“展勇,你持我的令牌,帶人回去,尋陶先生調度兩日份千人所需之物,再盡快多帶船趕來。”
“會合之後,想來諸事皆畢,諸位兄弟便去救援我洋州百姓。”
分了輕重緩急的安排,縱使心亂,兵士們亦能跟從命令乾活、辦事。
展勇帶了百人回程,段海則領著剩下的人處理戰事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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