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對面不危險,他危險啊!
“好,四哥以後再不射箭了。”宋懷信想到剛剛那一支箭矢,自己也後悔不迭,然而事實已成,只能無力地解釋,“四哥那箭不是故意朝你射的。”
宋宴清點點頭:“不必多說,弟弟信四哥。”
那頭宋雲志也嚇一跳,在宋承宇忙碌時,從後方騎馬過來。
他也聽到了宋懷信的解釋,當下為四弟作證:“那箭差一點就射中小七了,所以老四肯定不是故意的。”
宋宴清:……“三哥說得對。”
宋懷信:……
這兩個人溫熱的嘴,怎麽能說出如冷酷的話。
明明肯定你,卻又狠狠罵你。
強勢拿下衝闖的幾人後,其他的兵丁見敵方太強,沒兩下就很有眼色地直接繳了械。
兩下搞定這些人,又抓了人出來詢問消息。
宋承宇旁聽一番,簡單總結:“先交代了是聽縣太爺的命令,被借調過來抓人。給那個虎哥拔了箭,他又說出自己是河道領兵將軍的小舅子,這回出動了一百人左右,來棗後村屠村。”
宋宴清也說出自己這邊的信息。
“我跟四哥在山崖下抓了十來個。山崖中間還有個活的百姓,說他們村在山的東邊,一裡多地,讓我們先別管他,速去救人,聽意思的確是遭遇了屠村。”
“一個縣官罷了,真是囂張。”宋雲志歎口氣。
遠離弓箭的宋懷信:“必有所圖謀,京中吏部侍郎雖有權柄,可手也沒這麽長。”
本朝武官受文官轄製,官員調動權利集中於吏部,想走歪門邪道也極有可能。
“管他那麽多,我們馬上趕去那棗後村吧!”宋宴清還惦記著那個村子的事。
但不待哪個兄長開口,一個隨行的將士小聲提出反對意見。
“幾位殿下,那村子或許已經沒有幾個人還活著了。屬下建議還是先回程,待我們稟報了聖上,領兵再來就是。”
將士們為皇子們的安危負責。倘若出了事,此行有功也抵不過差漏。
宋承宇看他一眼,問道:“棗後村還有多少河道兵?”
已知:總共出動一百人左右,山崖下抓了十來個,合圍又拿下小三十人。
那將士紅著臉:“應還有六十左右。可屠村之事被發現,怕會強力反抗,或者四躥而逃。”
“等你回來人還在不成?”宋雲志認命地爬上馬,繼續奔波,“走吧,去救人。哪怕救下一個,也是功德一件。”
宋宴清感覺下面人也難做,寬慰一句:“不用擔心,我擅騎射,大哥坐陣、三哥四哥押後,辛苦的是你等。”
“那一村的人可能都死了,但我等此刻去搶救,也說不得還能有百姓可以存活。哪怕隻一個人,也是百姓的父與母、夫與妻、子與女。”
“當兵從伍,保家衛國,今日沒有國之戰事,卻有數百家之戰事,正是百姓急需你等之時,諸位懼怕否?”
“腦袋掉了都不說怕。”
“我不怕!我去,我也答應了那位山崖上的兄弟。”
“我也不怕,我們可是禁衛軍,精兵裡的精兵。”
“我輩從伍,不就是為了保家衛國?今日不去,有何面目再穿這身衣。”
“怕那些雜兵作甚!”
時機恰當,激將法永遠夠用。
眾人胯下馬兒在驅使下奔跑得更快,幾乎轉眼就望見了棗後村標志性的那棵大棗樹。
宋宴清目力最好,還看到了在棗樹後面,一左一右兩口井。
眼下那兩口井乍看已經不算醒目,與地上的紅褐色將要融成一片。在井水旁邊,一具具屍體依靠著棗樹堆疊起來,水中也漂浮著人影。
駐守的河道兵正拎著一個乾瘦的人,持刀相逼,像是逼問著什麽,不太耐煩地拿刀抹了那乾瘦的人的脖子。
那乾瘦的人倒下後,便再沒一個普通人了。
宋宴清再次松開了韁繩,並越過宋承宇下令。
“準備靠近,齊射,第一輪!”
隊伍裝備精良,箭矢也還有余裕,到了范圍內,帶著尾羽的幾十支箭矢齊射而出。
那衝鋒而來的騎兵隊伍,那突然從頭頂襲來的流箭,像是風卷雲一般可怖,短暫地震懾住了河道兵的心神。
“齊射!第二輪!”
兩輪箭後,短兵相接。
宋宴清沒有再搭弓射箭,他抽出了長劍,騎在馬上左右劈砍——
馬兒穿過人群後,他便衝進了一片人間地獄。
有兵士攔在他身前,宋宴清也沒強行再衝回去,他冷靜地像他所承諾的那樣,只在外圍搭弓射箭。
一箭一個,宋宴清感覺自己好像進化成了更準的神射手,手中的箭矢像是順著他的心神急射出去,如預算好的炮彈,指哪打哪。
但看見滿地的血屍,再佩服他的兵士也沒心情說什麽誇讚之語。
一番血戰後,宋承宇命人管束投降的人馬。
宋雲志叫了幾個人,檢查地上的百姓是否還有存活。
宋懷信則到了宋宴清身邊,他望著少年俊美側臉上凝結的血液:“七弟,我們去找人?”
“對,我們去找人。還得找找有沒有繩梯、或者編制繩梯的繩子,要去救山崖上那個人。”
宋宴清點點頭,扭頭找起人來。
他們一間間找了起來,這家的補了又補的門終是破得沒法補了、那家的碎布頭掉了一地、做到一半的鞋底子被踩進黃黃紅紅的泥巴裡,還有裁成小一塊的紅布頭飛到外面的菜園子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