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時沒主意,待進了屋中,宋宴清才發覺自己是那個走在中間的,反倒是兩位兄長位於左右。
行禮時他便往旁邊一讓,叫年長的宋廣明到了中間。
動作得自然連宋廣明都未發覺不對,三人相處沒大沒小也是慣了,平時不甚講究。
皇后王蘭君坐在上位,下面左右一方是新相宴海波,另一方為顧明朗。在三兄弟進來前,二人已一前一後站起了身。
望見少年的小動作,皇后王蘭君面容上浮現一抹笑容。
她笑著道:“不必多禮,都起來吧。你們三兄弟倒是走得最晚,回來得卻最快,聽聞平叛也辦得好,可得好好賞賞你們。”
宋宴清上次見她還形容枯槁,此時卻是個偏瘦的氣質美人。她的容貌並非十分出彩,可氣質高華,一雙眸蘊著光,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
由於心生驚訝,一股訝異自少年眼中展現。
不過宋宴清還是一心二用,反應飛快地用胳膊捅了下宋廣明,示意他這個“三小”裡的老大開口。
宋廣明本來還等著老七開口,誰知道竟是讓他來,轉瞬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老大”!
都是在軍中時,被老六老七差遣慣了,弄得他忘了這事兒。
宋廣明回答道:“為朝中分憂本是兒臣們該為之事,怎好受母后的賞。平叛之事,實則多虧了七弟,我與六弟隻來得及帶兵趕去,接收叛軍,處理些後續事宜。”
“這些折子上都寫了,不必再說。”王蘭君略過此事,與三位小皇子介紹,“你三人都不曾見過宴相,今日且認認人。”
旁邊身體高壯、面色黝黑的宴海波行禮道:“宴某忝居相位,見過三位殿下。”
“見過宴相。”
顧明朗就不必介紹了,宮中老人,沒有哪個皇子不認識他的。
宋宴清看他幾眼,發覺顧明朗變化也不小,添了不少凌厲之氣,不再如從前那般書生氣。這會站在一旁,觀其神色有些疲憊,可身形看著壯了一小圈。
難道跑去親自練禁軍了?宋宴清合理做出猜測。
隨後王蘭君又勉勵三人幾句,讓三人好生回宮休息,最後提到晚上的接風宴。
此宴不大不小,會叫上朝中高位的官員,算是給三兄弟的官場路鋪墊一下,認認人。如此規格的宴席,也是平叛之功的獎賞之一。
宋宴清沒把“自己壓根沒回家過年,算不上最晚走”這話說出來,安分地聽了誇獎聽安排,全部聽完打道“回府”。
出了處事殿,宋廣明興奮道:“這場接風宴後,我們應當就可以上早朝了!”
宋曲生也有些興奮:“想來還會定下別的。”比如官職。
又注意到不對,宋曲生細心問宋宴清:“七弟怎麽瞧著不太高興?”
宋宴清說:“我一回到宮裡,就覺得該去上書房讀書,去上朝什麽的,總覺得有些怪。”
惹得兩位兄長笑起來,一路走一路講起宋宴清不在京城時皇子生活的變化。
太傅辭官、朝中動蕩、皇宮裡好似總彌漫著怪異氣氛……
此時已算得上好了,朝中有了新的主心骨,新相宴海波據說是個能臣,前朝安穩,后宮才能跟著過上平靜日子。
宋宴清對宴相感興趣,多問了好些。
不過此人他們本來也不陌生,宴海波儼然是他們太傅耶瀚行的心頭好,耶太傅時常在課上提到他的這位探花同年,昔日的三傑之一。
宴海波長於農事和經濟,手腕作風偏強硬,在多地任職過,之前主要扎根在西南之地。但看南方,也就西南是塊“淨土”,不曾頻頻起亂,頗叫朝中省心。
快到了幾兄弟住的地方,宋廣明忍不住感慨道:“宴相當初也是探花,眼下可看不出探花之樣了。”
宋曲生聞言笑道:“確實是黑,夜裡在屋子裡恐怕看不清宴相。不過日曬風吹,可見真正在做事。”
宋宴清突然問道:“我是不是也黑了?”
“是黑了些。”宋廣明笑說,“但離黑成宴相那般還遠著呢,七弟你莫怕!”
宋宴清:……還真有點怕。
他等下要去見阿娘。
宋廣明也開始擔心,仰著臉問兩個比自己高的弟弟:“我沒黑吧?”
宋曲生、宋宴清異口同聲:“你怎麽黑?!”
天天蹲馬車裡,說不得還白了。
***
和兩位兄長分開,宋宴清回到自己久違的七清宮,洗洗刷刷。
可惜再怎麽洗也不能把臉給刷白了,畢竟宋宴清是真黑了,不是髒的。
七清宮裡眾人如同過年,歡喜得很。
小馬進不去殿下的浴房,跑去他乾哥哥處,把李福堵在澡桶裡。
“李哥,你可算回來了,我們日夜盼著你和殿下回來呢!”
李福把毛巾丟給這小子:“給我搓背,等會兒我還要跟著殿下去後面。”
小馬接了帕子,一邊給乾哥哥擦背,一邊道:“不如我去?哥哥歇著。”
“主子指名要帶我,可不能用你。”
李福說起這話,面上很是自得。
打主子病後好轉,就頗為青眼小馬這廝,眼下他與殿下歷經驚險,想來在殿下心中終於穩穩勝過這笨小子了。
小馬面露羨慕:“那回來哥哥可得歇著,讓我伺候殿下。”
“放心,我也不是鐵打的。”李福趁著這功夫,開始問起離開這段時候七清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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