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旭在軍營見到這位仿佛趕路趕去了半條命的管事,心驚不已:“冉伯!怎麽了?”
“大將軍。”管事一雙老目留下雙行淚,痛心道,“貴妃娘娘的身世事發,娘娘及全家都被捕了,剛歸京的大殿下也沒逃脫。隻老奴當時在外面,得以一路奔逃過來,搶先朝廷一步,將此消息告知將軍。”
封如旭眉頭緊皺,心神大亂,問道:“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怎會被人發現?!”
“如奴所猜不錯,當是二皇子的人馬,不知何時掌握了證據,待到此時帝王病重,方才對大皇子發難,斷其希冀!”
“皇權之爭,竟至如斯。”
封如旭想著家人、貴妃,以及自己名義上的外甥,心中甚是傷痛:“此番被抓,隻恐脫身不得。父親可有交待?我當如何救得家人?”
他打仗可以,但對朝中之事,當了多年兵部尚書的父親更為在行。
封如旭迫切地看著外管事,對方也不負他所望,帶來了其他消息。
“當時時間緊要,大人隻給將軍帶了幾句話。”
“老大人說:此番或將全家身死,請將軍務必記得此深仇大恨。”
鐵骨錚錚的將軍聞言落下淚來,別過頭去悄悄拭去臉上淚水,哽咽回道:“兒、謹記!”
這淚水不止為全家被捕,更為本名韓家寧的貴妃,當年實則是他帶出去在外,方才逃過一劫。
雖說當時父母已與韓將軍定下其愛女的婚事,援手在應有之理內,但窩藏欽犯的罪責已遠超普通之家所能承受之極。因他強求,父母方才答允。
而後妹妹在趕路的途中不幸病亡,貴妃韓家寧急於報仇,方才入了宮。那些做戲的劫匪,亦為他所安排。
每每思及此,他都後悔不已。
想到往事,封如旭心痛如絞。
外管事繼續道:“老爺還請將軍勿要輕棄性命,家中在遠洲到京城的邊界之地,畜養壯丁數千、糧草無數,可作將軍起事之用。”
“等等。”封如旭奇怪地問道,“家中何時畜養的人丁?又是何處來的錢糧?”
“老大人知曉,將軍的心一直在后宮中。而想要謀求后宮女子,唯有一途矣——取而代之。”
以前幾年的光景來看,若是情形更差,未必不是時候。
名頭亦好尋,韓將軍是冤枉的!韓世元本久戰之將,怎會犯那等好大喜功、臨時大意的差錯。
封如旭這些年在北地,將當初的事查得七七八八,怕牽扯到宮中的貴妃與封家,方才什麽都沒抖落出去。不過其中最為關鍵的一環,假傳韓將軍軍令的直接凶手,他一直沒能查出來。
如今面對父親的要求,封如旭想了又想,含淚搖頭:“父母愛人皆身死,報仇又有何用?死人能複生否?”
“我這些年最為後悔之事,便是送她去報什麽仇、雪所謂的恨!倘若我們什麽都不做,何至於此?更不至於連公布真相都不敢!”
見他如此死心眼,那老管事當真又急又氣:“此乃老大人臨死之心願啊!將軍緣何不從?”
“冉伯不必再說。”封如旭抬手拒絕他,堅定道,“待我先為韓伯父報仇,再以我手中兵權和項上人頭、為父母親人與家寧搏上一搏。”
封如旭見到家中管事時,嚴素婕派出的送信人也在戰火中尋覓到正主。
送信人宋宴清還認識,當下接過信,就展開來看。
掃完信上字跡,宋宴清心道不好。
大哥原本勝算更大的局面,竟被老二顛倒。眼下大哥背負了罪臣後代的名頭,貴妃更是罪臣之女,逃罪之人,大哥不再名正言順,恐怕根本無力相抗。
你再厲害,也不能在根子上出問題!
何況老二本也不差,花城經營得風生水起,有經世之能。
宋宴清捏著信,心中著急,但一時也沒想到幫大哥宋承宇的好主意,加上仗還在打不好分心,當下道:“軍師等人在何處?快快請來。”
急需眾籌腦子辦法!
第139章
宋宴清眾籌來許多腦子,但無奈情勢難敵,眾人聚在一處,也只是將思路捋得更清楚,並無力挽狂瀾的妙想。
京城那頭,能為之事大皇子一黨自會盡力,絕對不會甘心讓二皇子代表的東南黨收割未來的大頭好處。
而二皇子此舉下手又狠又快,大皇子怕是很難再翻身。
唯一的指望,在外邊的封如旭身上。
可起事也是不成的,如今的天下比之幾年前已好轉太多,亦不懼北地起事。且一旦動手,封如旭便會失之大義,大皇子等人性命危矣。
不過只要封如旭不起事,甭管封家、貴妃,至少大皇子性命應當能保,畢竟是皇家子弟。
宋宴清能做的,就是盡快搞定沿海一帶到戰事,待得安定後,才能抽調人手隨他趕回京城。
所幸他們此時距離京城不遠,趕路上花不了幾日。
趕過去時,亦可以注意一二北地動靜、再多收攏些藥材、珍奇之類的,一為大義,一為孝,兩者都可當作帶兵上京的理由。
宋宴清不想給宋齊光帶好東西,提議帶點特別的倭人紀念品去“衝喜”。
遭陶燦翻了白眼:“要是衝撞了,將軍可別拉我一塊兒死。”
宋宴清:……軍師無情棄我!
商量出一二三四,宋宴清寫信說會盡快趕回京城,再將信件交與送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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