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駕崩得突然,兄弟們互相殘害,導致皇位竟落到他這麽一個本無望帝位之人的手中。他從來就沒學過如何做一個好的帝王,他夠努力了,累得精疲力竭、心力憔悴,可上天還無情得很,所有人也都不滿足……
“啊!朕、朕頭痛——”
宋齊光於柔軟的黃色床榻上打滾,雙目圓睜,身體如同蚯蚓般扭動。
很快,他的眼神也不再清明。
顧明朗只能繼續用軟布當繩索,將他手腳綁縛,口舌間也塞了綿軟的布巾。
行完大不敬之事,顧明朗站在一旁,想著宋齊光交待的去尋皇后的事。
皇后與貴妃不一樣,她膝下無子,且於家族不合,可以說是孤立無援。那不合自理念起始,皇后的名聲可比聖上好得多,她自成為國母,就多有幫扶君上之賢名,於政務上冷靜又理智,行事又有世家之周全,並且可以拋卻私自之小利,隻為國之大利,多年前,人稱其為“蘭芝君子”。
皇后什麽都好,又有國母的名分在。外界雖然猜測紛紛,但公認其在養病,保養鳳體。
隻一點,她曾經對聖上動過殺機。
顧明朗不解,難道聖上不怕皇后再次動手?
定然是聖上相信皇后此時不會妄動殺機。思及皇后的品性,兩個女人的仇恨,以及皇位的過渡上……一些東西變得明朗起來。
***
見過宋齊光,兩位丞相好歹能對外有個交待。
但日子一日日往後過,縱使宮中有聖上恢復得不錯的消息傳出,亦有不少聲音重新提起早立太子來。
國不可一日無主,早點立下儲君,也可避免這屆的皇子群像上一屆一樣玩崩了,最後“皇帝”是個質量不太行的。
又一月,立太子和想要見宋齊光的聲音一並重重響起,形成非顧明朗可阻攔的勢。
顧明朗根本不能帶其他人見聖上,隻得聽從宋齊光清醒時的吩咐,去尋皇后。
鳳儀宮收到顧千歲拜見的消息,沉吟片刻,身體恢復得不錯的皇后笑著點了頭。
一旁的王婕妤待那通傳的宮人走了,不解地問:“顧千歲怎麽來了?”
皇后的鳳儀宮常年關閉大門,她自己更是從不出去,只有通過皇后允許的王婕妤可以進來,其他人也都不來,素日安靜得很。
顧明朗來找,還是王婕妤印象中頭一回。
皇后王蘭君對她笑了下:“能有什麽好事兒惦記我?一準是找我辦事的。”
“有事了,這些人便想起我來了。”
王婕妤公允地批評那些人:“都不是好的,哪有辦事才想到人!”
哪像她,一早就很努力地討好皇后了。
皇后許是也想到了她這點好,突然問了個讓王婕妤整個人一驚的問題。
“他們既有求於我,你說我要個太子位給小七好不好?”
王婕妤:?
“啊?”她呆得沒能反應過來。
也幸好沒反應過來,不然豈不是暴露了她也有求於皇后。
不待這呆婕妤回話,皇后又雲淡風輕地說:“開個玩笑,我可沒那本事。”
“……可我覺得,娘娘有的。”
王婕妤說的是真心話。
接觸下來,王婕妤無數次為皇后驚歎,也是真心喜歡來鳳儀宮。她從未見過如此博學多才、如此厲害的女人,皇后讓她見識到了女人的另一面,就如同那些男人一樣,甚至比很多很多男人強上太多。
王婕妤甚至覺得,自己也小小地變得更厲害了些。
第077章
鳳儀宮中,皇后王蘭君與顧明朗對坐。
顧明朗居於下位,又是求人的,姿態放得很低。
他心知,聖上選擇信皇后的為人品性,也是給他指了條明路。
顧明朗雖權利很大,但他一直只是宋齊光的代表,如同宋齊光推出來的木偶,只要背後的宋齊光不見,就會有無數人想要趕走“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奸佞。
皇后則恰好補足他的缺點,她是曾於社稷有功的賢後,亦是堂堂國母。
本朝並不禁女子干涉政事,皇后大部分地位都很高。
當皇后與他站到一邊,顧明朗才能與朝野眾臣在名義上抗衡。
同時皇后在大事之上,是個極為“君子”的女人。
她在昔日展現出比帝王丈夫更為理智、沉穩的一面,亦有過澤被萬民的抱負……
此時此刻,家國不甚安穩,驟然換個年輕君主必定會帶來動蕩的風險。最為年長的兩個皇子,一位母家有兵權,另一位新被聖上賜婚勢頭最強的謝家,必定會帶來許多爭奪之外,兩人身後的不安穩也是需要考慮的因素。兩位年長皇子也還沒歷經真正的風浪,驗一驗成色,如圈養的羊羔般稚嫩。
為天下計,為萬民想,皇后絕對不會胡亂擇一新主,所以她只能盡力維護局面、違背心中所求,讓聖上“好好活著”。
立太子?
哪個太子不想上位呢,在帝王無法露面時不想掌權。
面對皇后像是隨口的話,顧明朗亦表露出他堅決的態度:“娘娘說笑了,儲君人選如何能倉促定下,也不是奴才能定的。”
“何況七皇子先前冒犯聖上,得罪君父的罪責尚且在身。小皇子又年少,出身不過爾爾,如何能服眾?朝中提起立儲君,多有提起大皇子、二皇子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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