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此鮮活,絕對不是圖片上的匆匆一覽,而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
他們會哭、會笑、會流血流汗……
宋宴清覺得十分痛苦和恐懼,這份痛苦和他己身的安慰無關,但衝擊著他的靈魂。
就好像那些流民的靈魂從凹陷的眼眶中飛了出來,他們用生命的無力感,將他這個來自異世、活在太平中的家夥軟禁。
我要怎麽做呢?宋宴清問自己。
他已經十分清楚,自己在宋齊光心中的份量有限,他或許討喜一些,但也只是個“好玩一點的玩具”罷了。
很快,掙扎的痛苦驅使著宋宴清做下了衝動的決定。
他把宋承宇三人喊進收拾出來的前側殿屋中,對宋承宇三人道:“我要放走他們。”
“七弟!”宋懷信驚訝出聲,他不敢想象宋宴清這麽做的後果。
把這群踩了帝王臉面的亂民放走,那麽誰來承受宋齊光完全可以預見的恐怖怒氣?答案自然是放走亂民的宋宴清。
“不、老七你不要衝動。”宋雲志也覺得太冒險了,他反問宋宴清,“你以為父皇不會對你動手嗎?他——”
“他甚至打死過自己的親生女兒,是吧?”宋宴清也反問回去。
宋懷信看向門外:“你知道?”
門外無人,宋宴清特意趕了人,不讓人靠近。
“我知道。”宋宴清說,“我還知道他派禁衛軍圍剿過京城,險些讓京中世家和勳貴們和他一起去死,他是個瘋子。”
“你知道,你還這麽做!”宋承宇帶著怒氣,第一次斥責宋宴清這個小弟。
宋宴清的手挎在新的劍上,身後還披著宋懷信送的披風,臉上是沒有掩飾的憤怒。
宋承宇注意到了他的憤怒和他的動作:“老七,你想對我們做什麽?”
宋宴清意識到自己的動作讓人誤會了。
但誤會並不大,正合他意。
“對不起,大哥。”
宋宴清並未乾拔劍那等血腥的事,他稱得上脫胎換骨,對上屋子裡的兩個菜雞兄長,和另一位身手不錯的英武兄長,在武力值上他屬於超凡范圍。
吹個牛吧,六哥宋曲生不在,其他五個哥加起來都不夠宋宴清打的。
於是宋宴清不客氣地一拳乾倒了沒太多防備的大哥宋承宇,並且轉身就借用宋雲志的身軀將他和宋懷信一並拿捏。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宋雲志很難不懷疑——是不是真的有神降。
宋雲志不信佛,但除卻神佛,又如何解釋那樣的神力和七弟菩薩般的心腸呢。
宋懷信從來不知道自己那麽弱,好像自己那點掙扎毫無用處。
把人捆好後,宋宴清貼心地用乾淨布給他們堵嘴。
宋懷信和宋雲志沒有太久的反抗時間,整個過程還有點懵,是以都沒出聲。唯有宋承宇喊了“來人”,可惜外面是宋宴清的人,被他厲聲呵止,不許進來。
被捆綁的三兄弟,宋承宇格外憤怒,瞪著宋宴清。
他將老七視為自己人,卻不想老七對他下手最狠。那一拳痛得他厲害,打的位置刁鑽陰狠,短時間內他都是個半廢人,動不得武了,回頭還得好好養一陣。
宋宴清好心解釋:“大哥,誰叫你有文武雙全的好名聲,不打狠點父皇怎麽相信這事你沒摻和。”
宋承宇可不是什麽“幸運兒”,是被宋齊光敵視的出色長子。
說著,他心虛地摸了摸自己腰間挎著的禮物,再看了三哥四哥一眼,轉身出去。
剛收了兄長們的禮物,轉頭武力製裁,宋宴清心中過意不去。
但衝動之時,又哪裡萬分的妥帖。
雙腳跨出門扉,少年又轉身帶上了門。
隨著門縫變小、消失,宋宴清逼人的眉眼也消失在三人眼前。
宋宴清到了外面,點了兵士裡面最信服自己的兵士看守宋承宇三人。
隨後他來到西邊角,看到了巷子裡甚至冒起了煙霧,不知是在熬藥還是做飯,真是好氣又好笑。
展勇把梁父帶了過來,等待著將軍的審判與決定。梁父則握著手裡半路多出來的紙團,沒吭聲。
宋宴清注定要辜負手下的預判,他將做出一個讓手下兵士不理解的決定。
宋宴清說得還算好聽:“將他們都趕出去。”
展勇等人錯愕,看守宮人中的大太監跳了出來:“七殿下!您這是在幹什麽?為什麽要把這群罪民都放了。”
有了他提點,梁父等人反應過來——他們要被放走?
“多謝七殿下!”
“謝謝將軍!”
“殿下長命百歲!”
聽到這群人的聲音,看守大太監更為生氣,跟隨而來負責灑掃的太監也不滿道:“七殿下,你這是偷放罪民,違抗聖意?”
“父皇會喜歡在別宮裡關著這麽多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流民?”宋宴清淡定地回應。
他知道,“解決”了宋承宇三人,他還將可能面對兵士們和這群太監的反抗。
但兵士是他的手下,他已初有將軍的威嚴,相信自己能掌控住場面,只要宋承宇等人不在;太監們是忠心的走狗,可宋齊光本人也不在。
何況——流民真的人很多。
頭上也扛了個五品官位的太監隻覺得他強詞奪理:“七殿下!虎威將軍,你的職責是來看護別宮,這群人闖入別宮,冒犯聖威!當看管好了這些人,等待聖上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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